徐沫影并不懂弹琴的技巧,但他知道,邻家主人指下飞出的钢琴声实在令人迷醉。在此之前,这曲子他只是数年前从随身听里面听过,他沉醉于曲子所描绘的神秘而空灵的境界,因此,数年之后再听,几个音符过耳便完全勾起了他心底的回忆。

忙碌了一天,能安静地听一听自己喜欢的钢琴曲不失为一种享受。徐沫影背靠着墙壁,闭上眼睛,全身心地投入到邻居的琴声里面。他仿佛看见眼前一面璀璨星空,铺展开一片绝美的夜景,偶尔有流星灿烂滑落天边,有如新年时午夜的焰火,缤纷绚丽。他觉得自己的灵魂正在星光中浮游上升,投身于浩瀚宇宙的怀抱,在飘飘荡荡中不断地消融

据说古人弹琴,有知音偷听则琴弦必断。如果邻居弹奏的是古琴,恐怕这琴弦早已经折断两三次了。徐沫影偷听得有些忘乎所以,直到最后一个音符在一声轻轻的叹息中煞了尾,他这才有些惊奇地把眼睛睁开。

刚刚那叹息虽轻,但徐沫影听得出是女人的声音。看来这家必然是一对小夫妻同住了。徐沫影有心敲门去拜访一下邻居,但听琴声止住之后里面悄无声息,估计只有女主人一个人在家。想必是空闺寂寞,弹琴聊以自慰,这时候去拜访难免有些不方便。徐沫影想了想,还是推门进了自己的屋子。

手机一阵响动,蓝灵的短信来得恰是时候。徐沫影打开一看,却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你上阳台看一看。”

徐沫影的心不禁怦然一动。他握着手机走了几步,推门上了阳台,却现正能望到对面蓝灵的窗户。那窗子里灯火明亮,蓝灵正一手支着下巴,趴在阳台上远远地望着他,脸上挂一抹浅浅的笑。

徐沫影正诧异,手机嗡嗡振动,却是蓝灵的第二条短信又到了。他望了一眼蓝灵,然后低头打开短信,只见上面写道:“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女人永远比你想像中聪明,你可要记住这句话哦!”徐沫影微微有些窘,抬头向着对面的女孩轻轻摆了摆手。蓝灵也笑着向他摆手,并向他远远地做出一个胜利的手势。徐沫影不禁摇摇头,快按动手机键盘,出了一条短信:“我其实是很想告诉你的,只是仓促间决定搬家,没能来得及。”

片刻之后,短信回复过来:“好蹩脚的借口!不说我也知道,你生怕我死皮赖脸地把你拉到我家来住,因此不敢告诉我。不过你搬到这里来,跟在我家住也差不多,我很高兴!”

徐沫影又回复道:“我总算做了一件让你高兴的事。好吧,希望你今晚做个同样让你高兴的好梦!”

片刻之后,蓝灵的短信又飞过来:“本来这间卧室是给微云住的,现在你搬过来了,我就跟她换了房间。每天一翻身就能看到你的窗子,我一定会有做不完的好梦!”

看着蓝灵的短信,徐沫影又在心底叹了一口气。他把手机收起来,抬头向对面又摆了摆手,便转身走回了卧室。在他回过头之前,蓝灵依然坐在那,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托着脸颊,远远地看着他。

这个晚上,徐沫影睡得并不是很安稳。究其原因,还是房间的隔音效果不太好,徐沫影总是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坐卧不安地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听到时不时地传来一声叹息,有时候还有几声杂乱无章的琴响。

照理说,房间的隔音效果再差也不应该一点什么风吹草动都能听得真真切切。徐沫影神经一贯敏感,在辗转反侧很久之后,他不得不晃晃悠悠从床上爬起来,披上衣服,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昏暗的灯光下,邻居的房门紧闭着。徐沫影走到门边,伸出右手想要敲门,手指头刚要触及门板,他却又把手收了回来。也许小夫妻吵了架,男人赌气出门,或者男人在外边跟哥们聚会喝酒,一夜未归,所以女主人在家心情烦躁,夜不能寐,那这一切就情有可原。他摒住呼吸,听到门内一阵脚板擦动地板的声音,声音越来越近,似乎是奔着房门过来的。徐沫影赶紧蹑手蹑脚地又退回了屋子,然后轻轻带上了门。

还是睡觉吧。折腾一夜算不得什么,要是天天这么折腾再去跟邻居提意见。徐沫影这样想着,上了床倒头便睡。但脑袋还没碰到枕头,便听到一阵轻微而有节奏的敲门声:咚咚,咚咚!深夜敲门,会是谁呢?徐沫影一个翻身从床上下来,刚想问是谁敲门,却十分清晰地听到门外传来一声女人的叹息。叹息过后,是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四下里寂静一片,这声音格外真切。

徐沫影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门边推开门,却现门外什么都没有。只是对门的房门似乎挪动过,没有刚才关的那么严了,一条缝隙十分嚣张地敞开着,透出一条白亮的光线。

如果推断没错,敲门的一定是对面的女主人。

但她敲门又是为什么呢?刚刚搬家过来,也不知道邻居家里有什么人,深夜便去敲邻居家的门,未免过于荒唐。徐沫影在那静静站了一会儿,有意从那条门缝里窥视一下女邻居的真面目,但他还是忍住了。

每个人的心理都难免会有阴暗面,诸如偷窥、虐待之类,它们常常会在寂寞中抬头,会在黑夜里滋长。徐沫影本能地排斥它们。虽然这其中有极大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