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砚淡淡道:“不必了,免得让人以为我竟惦记老冯的人。先让这小子感受感受老冯的关爱也罢。”

“杜大人。”

杜知县看着拦在眼前的张屏,却似先吃了一惊,再露出亲切笑容。

“张大人可是有事?”

张屏拱了拱手:“方才见贵县的差人送来文书与穆刑书,而后杜大人便与穆刑书去了府尹大人的帐中,可是已查到了蔡府这块地现主人的详情?”

杜知县呵呵笑起来:“张大人的眼可真尖哪!”

张屏肃然:“蔡府这块地之所属,乃是案情的关键。这位主人,是否不在顺安,也不在京城及附近?”

杜知县身边的穆集目光一凛,杜知县眼尾的褶纹再又叠起,叹了一口气:“张大人,对不住了。府尹大人适才吩咐,不得向任何人泄露。”

张屏垂下眼皮:“没事,多谢杜大人。”

杜知县又亲切地问:“张大人还有别的事吗?唉,我这里团团乱转,实在各处疏忽,望请海涵。”

张屏终于识相地拱了拱手:“抱歉打扰杜大人,先告辞了。大人请便。”

杜知县含笑目送张屏离去,旁侧小吏嘀咕:“这张大人,真是把顺安当丰乐了!昨天还跑到大人面前指手画脚地卖弄,跟他忒能耐似的。”

杜知县脸一板:“张知县岂是尔等可议论的,休要再让本县听见!”

小吏告罪。穆集低声道:“大人,卑职也觉得,这张大人有些过分了。岂能逾越至此。”

杜知县一叹:“唉,张大人与吾弟同科,年纪仿佛,本县看到他,只觉得亲切。年轻人甫上任,哪能事事周全?相信他不是有意的,只是年轻气盛,事事欲占上风,略显急切罢了。本县与他既是同僚,各治一方,怎能为着星星点点的小事斤斤计较?”

穆集一笑:“也是,这个案子,府尹大人毕竟还是让大人协办。府尹大人真真英明,哪位才是真才实学,明察擅治,他老人家一看即知。”

杜知县目光柔和:“本县这次也的确是有疏忽之处。更得谨记府尹大人的教诲。对了,张大人已经用过早饭了吧?”

小吏眨一眨眼:“从昨夜到此刻,忙得很,人手又不足,许是张大人与他手下的人自己带东西来吃了。”

杜知县神色一厉:“混帐!怎能如此怠慢!速将本县的饭先送去给张大人!张大人随行的饭食也要立即送上!张大人在顺安境内一刻,便要好好侍奉一刻!所食所饮所用,样样都要在本县之先!再发现尔等有一星半点的慢待,便滚远了,不要再回县衙!”

小吏忙跪下磕了几个响头,连声请罪,飞奔离去。

冯邰用完了早膳,命人将王砚请来相见。

待王砚落座,冯邰连茶也略去,直截了当道:“此番请王侍郎过来,是要告知,本府这边已查到,目前蔡府的这块地,归于蔡会的姻亲前御史台监察伉某名下。伉某目前人在秦州。加之此案与曲泉石有重大关联,本府今日便会正式拟文书,知会此案与大理寺。”

王砚一副悉听尊便的神情:“此乃京兆府公务,敬农自便即可,无需告知我。”

冯邰道:“王侍郎不能再继续挖了。”

王砚大模大样地倚坐在椅中:“本部院在查刑部的案子,有什么不能挖的?”

冯邰一脸淡然:“也罢,王侍郎必是不见公文不收手。本府劝了,便也尽到了责任。那就趁此先把款项结一结吧。”

王砚一眨眼:“什么款项?”

冯邰拿过案头的几本册子:“王大人为办刑部的案子,在丰乐县滞留多日,转而又在顺安县滞留。饮食用度,都应自付。加上因挖掘、搭建等行径对当地造成的损失,以及对周围百姓的惊扰,都须赔付。既然顺安县这里,王侍郎还要继续挖,就等之后再算。丰乐县的账目,本府这里已经整出来了。王侍郎看一看,先签了。立即拿出银子最好,若需要再回刑部核对亦可,但尽量不要拖过这个月。”一挥手,命左右将账本捧给王砚。

王砚一嗤:“老冯你穷疯了?!我这么多年头一回见要这个钱的!真真是开了眼!简直滑稽!”

冯邰冷冷道:“本府只是公事公办,却不知谈何滑稽,更不曾想竟替王侍郎开眼。王侍郎以往在他处如何白占钱粮,惊扰地方,本府不管。但京兆府境内,绝不可有。”

王砚定定看了冯邰片刻,一抬手接过账册:“行吧,待本部院看看,这是怎么算的账……一万两?!老冯,你怕是真疯了罢,我才在丰乐住了几日?刑部衙门,所有人的俸禄,加在一起才多少钱?京兆府的府衙县衙所有人的俸禄加一加又多少钱?你将我们刑部当银矿了罢!”

冯邰面无表情道:“王侍郎不必哭穷,外面天上飞的那只王侍郎的小宝贝,应就不止一万两。单它就抓了不少顺安县的鸡与兔。本府不知道刑部有没有矿,但因王侍郎的挖掘,丰乐县慈寿村一整个村,都要迁移。本府已经少算了许多。”

“这都能算成刑部的?!”王砚冷笑,从怀中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