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尘看不出姬眠鱼的伤。她听了姬眠鱼的话,神色骤然一变,伸手去捞姬眠鱼的衣裳下摆,点点的血迹已经将泥土染红。狼嚎声逐渐接近,褪去鞋袜检查姬眠鱼的伤显然不合时宜。绛尘吐出一口浊气,将姬眠鱼那柄折扇抄起。这折扇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打造的,能切金断玉。虽不能用灵力激起折扇的力量,但它锋利的扇沿足以将野狼喉咙切断。她从篝火中取出火把,跟姬眠鱼说:“你找地方躲起来,我去引开狼群。”说着,就要往狼嚎声传来的方向走。

“你疯了?”姬眠鱼只是想看看绛尘的反应,哪知被她的举止吓了一大跳。她忙不迭站起身,追上绛尘,一把扼住她的手腕说,“哎呀,我骗你的,都是鱼血。”

绛尘:“……”她深吸了一口气,差点将折扇往姬眠鱼的脸上打。比起应付狼群,显然是躲在树上 更为安全。当然,前提是只是野狼,而不是生出灵智甚至能化形的狼妖。

等绛尘、姬眠鱼爬到树上时,一双双碧绿的冰冷眼眸点缀在灌木丛中,宛如鬼火。

“这边是龙津仙城的地界吧?龙津仙城的修士在妖物清理事情上勤快吗?”姬眠鱼坐在了树杈上,扒着绛尘跟她说话。

绛尘看着被姬眠鱼握过的地方,出现混杂着泥沙的斑驳血迹,眼角跳了跳。她也没想到侍明月能够祭炼出“堕凡尘”来。想当初真在凡尘时,也没有像现在这般狼狈。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姬眠鱼的道歉没有丝毫诚心,那明晃晃的笑容简直写满了“刻意”二字。绛尘说她有很多坏毛病,说是道不同。可绛尘自己就没有吗?她都没嫌绛尘是哑巴和死洁癖呢。她都愿意包容绛尘了,怎么绛尘就不愿意为她稍稍更改原则?姬眠鱼越想越不痛快,甚至想弄点动静招惹树下的狼群。

绛尘忽然说:“手给我。”

姬眠鱼还没反应过来,右手已经被绛尘拉过去了。借着银白如雪的月光,绛尘一点点地拂去那残余在伤口中的碎石。她不知道散去功体对力道修士功行影响有多大,能保持筋骨不伤或许已是幸事。她没有再去思考这些小伤口如何来的。

姬眠鱼挑了挑眉,她安静地看着绛尘替她清理伤口,甚至从衣袖上撕下一片来替她包扎。

这样的场景实在是让人稀罕,以至于某个瞬间,她以为的绛尘是真的爱她。

可在对上那双冷峻的眼眸时,姬眠鱼又像是被泼了一盆冰水,从头冷到脚。

这是还她恩情呢。

姬眠鱼懒洋洋地说:“我还以为你会嫌脏。”

绛尘望着她,淡淡道:“是挺嫌的。”

姬眠鱼眸光一转,那横波目中荡起一丝风流态:“呀,你压抑本能也要替我处理伤口,看来是爱我入骨。当初你和我分开,是迫不得已对不对?”她抬起被布条包裹的手掌去抚摸绛尘的脸,可才碰到垂落的鬓发,就被折扇隔开。

绛尘对上姬眠鱼的视线,心平气和说:“没有不得已。”不合适就散了,至于喜欢不喜欢的,没那么重要。

姬眠鱼觑着绛尘:“在这样的时候,你也不愿意对救命恩人说句好听的话?”

绛尘道:“欺骗是一种残忍,我跟你不一样。”

姬眠鱼抱怨:“你这话说得跟我骗过你一样。”

绛尘瞧着姬眠鱼,风吹起她散乱的发丝,露出了隐蔽的血痕。从眉骨高度一直往下蜿蜒,仿佛是白瓷上的一道裂痕。绛尘克制着抬手去擦拭的冲动,她说:“难道没有吗?三年前在极乐仙城时,你跟我说去打探消息,的确有大半的时间在调查,余下的则是喝酒、看舞,你也跟去仙城逍遥的道人一样,觉得快活似神仙吗?”

姬眠鱼心脏一突,类似的场景太多,她都分不清绛尘说得是哪一回。她有些心虚,说:“我就看了两眼。舞袖拂花烛,歌声绕凤梁,难道你不觉得有趣吗?”

绛尘轻笑,说:“嗯,有趣,但非我所爱。”

姬眠鱼:“……那都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绛尘见姬眠鱼在挣扎,眼中露出几分兴味。她说:“前段时间,你告诉我,‘别枝惊鹊’一制成就送到我这处来了,实际上你、倦芳华、范有光,早聚在一起尝了个遍。”

“那就是试验品和正品的区别。”姬眠鱼义正词严,她揽住了绛尘的手,软声道,“虽然我让倦芳华她们尝了,可我送到你屋中的是最好的。她们的怎么能跟你相提并论?你要知道,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第一位的。”

“花言巧语。”绛尘嗤笑一声,不信姬眠鱼的话。

第一位?听曲耽搁了、看舞耽搁了,回来时生怕她不生气,还绘声绘色地说歌声如何绕梁不绝、舞姿如何矫健如飞龙行空。那里可是引无数修道人堕落的极乐仙城,与妖为伍,人不自珍!这样的姬眠鱼怎么与她同道?

姬眠鱼眨了眨眼,继续剖白心迹:“是真心的。”

绛尘阖着眼不再搭理她。虽然功体散了,可修行的记忆和本能都没有消散。这一个月里她不能够干等着,在危险的山林里还要有充足的自保能力。她的定力好,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