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渊摇摇头,指着首舷木板上刻着的印记:“飞龙镖局,专门走镖。”

苏厌不耐地啧了一声,鞭子一松,往远处一探,将木筏上一边挥手一边大喊“让我上船”的林初拎了上来。

林初刚上船就脸色一变:“完了,渡厄不在这里。”

他焦急地绕了两圈,搓手道:“我感觉渡厄就在不远处,但是气息很微弱,怎么回事,不应该啊。”

苏厌伸出手指,转而向下,指了指河面:“这阵子渡厄的气息都和这条船的路线一致。”

林初点头。

苏厌道:“那渡厄就是在通天河底。”

林初眼睛瞪大了:“什么?”

苏厌道:“这不是很显然吗?他们想要运送渡厄,又不想被别人感知到气息,所以雇了镖局,专门运一船其他兵器,渡厄则由自己人从河底运送,路线一致,一上一下,相互照应。”

水体天然能遮蔽气息,隔着一条浩瀚的大河,就算是林初那样的狗鼻子也闻不出来渡厄的位置,更何况其他人。

“什么人能一直潜在水底?!还游这么远?”

“妖。”苏厌不舒服地揉了揉眉心,“或者是像老鱼人那样的半妖。”

林初打了个寒战:“那现在……谁下河去把渡厄捞上来。”

这样宽广的河面,水底伸手不见五指,藏人容易,找人难。更何况那人听到江面的动静,很有可能已经潜伏起来,想要找到他,除非找灵阵师组百人阵法包圆百里水域,或是把河水抽干。

苏厌看向风停渊:“我不会水。”

“跟着这艘船,等他们上岸。”风停渊目光投向深不可测的漆黑河面,“我要知道谁是幕后主使。”

苏厌看了他一眼,拉住他的袖口,靠在船舷上,脸色苍白道:“正好……我也想守着渡厄等清虚仙君出现,还有,这船上有毒,快走……”

她一扭头,抱着船舷哇哇大吐。

林初吓得差点跳船:“有毒?!哪里有毒?!!”

风停渊伸手穿过女孩的腋下,像拎一隻猫一样把她拎了起来,抬脚踏上有情剑,划过河面,呼啸的风声中传来低沉而无可奈何的叹息:

“是你晕船。”

深更半夜,陈氏剑铺被一脚踹开。

四方后院里竟然灯火通明,五辆马车一字排开,家丁仆役统统收拾齐全,整装待发,大哥陈铭肌肉虬结,单手举着上百斤的木箱放进马车。

刚放好,就听到门“轰隆”一声,乍起的烟尘里出现一个熟悉的纤细身影。

红衣女孩神色恹恹,脸色苍白,擦了擦嘴角,脾气愈发不好:“好啊,还想跑!”

陈昊看她就头疼:“怎么又是你!”

苏厌抬手掷出一块刻着他们家徽的木片,将他钉在马车上:“说!你们最近把什么剑卖给了元都的什么人!又和他们什么关系!!”

其他家丁眼看着女孩竟敢动手,纷纷举着棍棒围了上来。

大哥陈铭晓得她厉害,怒喝一声:“都别动!”

其他人应声而止,愤恨地盯着一行三人。

陈铭从怀中掏出一枚玉牌,沉声道:“我陈氏一族每隔十年都会向元都供应一批刀剑,为了天机阁十年一度的门派大比备用,今年也不例外,黄昏时昊弟将打造好的一箱刀剑送上船,此时我兄弟二人正要代表赤炎宗去元都参加大比,你又为何要阻拦?”

林初一拍脑袋:“哦!!今年是重元三十二年!元都门派大比!”

苏厌瞪了他一眼:“之前怎么不说!”

林初气急:“代表凌霄宗参加大比这种事哪轮到我这种外门弟子!都没我什么事,我哪能想起来!”

但假如真是这样,到时候聚集在元都的人就来自五湖四海,各个门派都有可能是接应渡厄的那个人。

陈昊龇牙咧嘴地把嵌进车厢的木板拔了出来,青筋毕露,也不知道女孩轻轻巧巧,随手一掷,哪来的那么大力气。

他低头看着自己衣服上的破洞,气急败坏:“哥!她坏了我参加大比的新衣!”

风停渊平静地从怀里又掏出一包灵石,递到陈铭面前:“我们也去元都,不认识路,麻烦明早再出发,多雇一辆马车,要平稳些的。”

陈昊气急败坏,指着苏厌:“我才不要跟她一路去元都!扆崋”

陈铭打开锦袋,瞥了一眼,在身后比了两个手势。

“三千灵石”

“给老子闭嘴”

陈昊龇牙咧嘴,痛不欲生,委曲求全,向钱低头:“……也,也不是不行。”

连绵的山峦中,蜿蜒的山路上,骏马奔驰,一列马车急速穿行,扬起烟尘。

月光穿过车窗,落在女孩的脸上,她在梦中蹙眉。

……

“宝宝,快跑。”

苏厌迷迷糊糊地抬头,一瞬间忘记了自己在哪里,只看到硕大无朋的蛇鳞缓缓扣紧,巨大的蛇尾一把将她卷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