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衝上去做什么?!

他凭什么!怎么敢!怎么能跳下来!

苏厌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甚至也根本没想到死亡,隻觉得一股热血衝上脑门,震得她耳边如雷鸣轰隆作响。

那一刻剧烈的悸动,仿佛是无数双手在她身后推搡,牵着她的心臟,要她快!再快一点!

“风停渊——!”

她掠了出去,风一样抓住男人掠过的衣角,和他一起坠入无边深渊。

戴着金戒的纤细手指,一根根扣住戴着银戒的手掌。

十指相扣的瞬间,耀眼的光芒从两枚戒指中彻底绽放,无数金银双色的丝线如怒放的花瓣缭绕而出,护在两人心口。

风停渊意外地,不解地,侧眸看了她一眼。

眼尾近乎温柔。

男人并起右手二指,被风吹起一缕乌发,在苏厌的眼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寸寸变白,直至变成霜雪般彻底的银色。

像是耗到枯干的心血。

下一刻,从他身上腾升起无与伦比的剑意!

并起的二指一瞬而下,纯粹到极致,无形却有形。

眼前浩荡喷薄的剑气被割得向两侧翻涌,像是被狂风卷开的惊涛骇浪。

他轻描淡写地一指,却如同世间至锋至锐的剑从天而降。

剑尖所指,山海皆可平。

苏厌眼前突然一黑。

她再睁眼,手里一空,风停渊人没了。

她转身要去找,却被眼前的景象惊住,浑身汗毛乍起!

漆黑深邃的蜘蛛老巢,无穷无尽的小蜘蛛像是上涨的河水一样漫过她的小腿,密密麻麻向她身上爬来。

苏厌破口大骂,转头就跑,脑子一瞬转过无数念头。

这毫无疑问,是渡厄搞的鬼!

又是一个兵器主导的秘境,和般若秘境一样的幻境!

不是别的,偏偏是蜘蛛,所以这秘境是在针对她,是因为她害怕才产生的幻境,是她心底最深的恐惧!

她念头急转,转动金戒,在被蜘蛛吞没的最后一刻,身形消失在了原地。

“金银双戒,异地而置!”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苏厌脚踏实地,落在一处繁华的人间街头,慌忙低头去看。

果然,身上一个蜘蛛都没有了。

这时,苏厌才觉得奇怪。

那幻境里的蜘蛛老巢,怎么看都眼熟,好像就是曾经把她抓起来差点吃掉的那隻大蜘蛛的巢穴。

……是巧合吗?

还是用她记忆造出来的恐惧幻境?

苏厌摇摇头,索性不去想,打量起周遭的环境。

一座和元都比起来并不算繁华的小城,一条清澈的小河穿城而过,安静而温馨,此时已近黄昏,街道上被镀上一层温暖的金光,四处弥漫着食物的香气。

几个小孩在路上玩着弹弓,你追我跑,笑声阵阵。

按道理说,这里应该是风停渊记忆中最恐怖的地方。

……就这?

苏厌心里对此时跟蜘蛛群战斗的风停渊道了声抱歉,想来他也不怕蜘蛛,就心安理得地走走看看。

这一看,就看出了点门道。

这几个拿着弹弓的小孩,你推我搡,挤眉弄眼,似乎在尾随着一个小男孩。

那小男孩一头乌黑柔软的短发,穿着陈旧但干净的衣裳。

衣裳不合身,有些过大了,长长的衣摆塞进裤腰,又被晚风鼓起,显得腰更细,身板更弱。

他费力地拎着一个锈迹斑斑的破锄头。

那锄头比他人还高,被他艰难地拖在地上,莫名有一股喜感。

苏厌绕到前头去,一看就乐了。

按比例缩小的鼻子眼睛,巴掌大的小脸,别人家小孩都因为带着婴儿肥,多少有几分可爱。

只有他,似乎因为没得吃,营养不良,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软肉,小小年纪就有几分俊气,鼻梁清挺,下颌线条凌厉,漆黑的眼眸里的固执和主见已经初见成型。

因为用力,额头出了薄薄一层汗,黏着额发,嘴唇也死抿着,像个倔强的小大人。

苏厌吹了声口哨。

“哟,风小渊。”

作者有话说:

从小就热爱种菜)

明天上午十一点加更!又忘记通知了可恶!(抱头)

狗爹【二合一】

风停渊一路提着锄头回了家。

那其实不能算是家, 只能算是一个废弃破败的茅草房,吹阵风就要倒了似的。

四周一圈矮矮的木篱笆, 做工粗糙稚嫩, 看样子甚至像是他自己做的,高低不齐。

院子里有小小一片菜地,一看就是被静心伺候过, 整整齐齐,间隔一致, 菜地周围还另拦了一圈篱笆, 小小的菜地里发了十几个绿油油的菜叶,还很稚嫩。

苏厌啧啧称奇。

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