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迈步走进风雪中,一路走出很远。

延绵的脚印逐渐被风雪掩埋,直到即便是回头,也看不清漫天风雪中的洞窟。

他手心里握着传音石,沉默良久,明知她听不见,还是哑声唤道:“苏厌。”

她的名字衔在唇齿间,都无端带着缱绻的意味。

传音石里传来的声音,是模糊不清的,又低又轻的呢喃,是女孩清醒时不会有的,哼哼唧唧的哭腔:“不要……风停渊……”

风停渊三个字轻得像是化在了风里。

男人却有些失控地纵身御剑,风一样快速,掠回洞口。

苏厌其实压根就没醒,她不知道又在做什么梦,梦里不太舒服的样子,滚着滚着,盖着身子的白袍也蹬歪了半边,额发黏糊糊地搭在额头上。

风停渊静静地站在洞口,攥着剑柄的手指松了紧,紧了松,最后无声地缓缓走近,蹲下身去将她身上的白袍重新拢好,垂眸默了很久。

最后轻轻地,拨开她湿漉漉的额发,在她眉心印下一吻。

吻里无限歉疚,却也无限温柔。

苏厌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浑身酸痛,像是被人按在地上狠狠揍了。

地上原本的一地狼藉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

她掀开白袍,腾得坐起,逐渐想起发生了什么,抓起旁边迭好的衣物飞快穿上,脸上带着愠怒的薄红,扭头寻找风停渊。

风停渊背对着她,安静地在洞窟内的巨石上盘腿打坐,雪原的冷光映照着的背影孤寂冷漠,像是形销骨立的冰川。

苏厌喊道:“风停渊!”

嗓音还是有点哑哑的,甚至有点委屈。

风停渊没有回头。

苏厌生气了,赤着脚,蹬蹬蹬衝过去,没好气地推了他一下:“风停渊!!你聋啦?!”

风停渊纹丝不动,须臾,缓缓睁开眼,看向她。

漆黑的,冰冷的眼神。

那眼神像是刀子,苏厌仿佛被刺中了,短暂地愣了一下,然后勃然大怒:“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什么意思?我还没对你发火,你还对我有意见了?!”

风停渊冷道:“我为什么不该有意见。”

苏厌噎住,又气道:“对对对,是我给你吃错药了,但你现在不是好了吗?!”

她伸手去抓风停渊的头髮:“你自己看!”

双修是真养人。

那合欢宗女修说的不错,阴阳相合,百病皆消,更何况还是和苏厌这样修为高到逆天的人。

他近乎有一半的发丝,都褪去了银白,变得乌黑,从苏厌的指缝里渗下。

风停渊淡然道:“那又如何。”

苏厌道:“什么意思?”

风停渊:“我不情愿。”

苏厌彻底哑了,她难以置信地盯着风停渊。

女孩澄澈的眼里倒映着他冷俊无情的侧脸。

苏厌大声道:“你不情愿?你不情愿难道是我逼你的?!是不是你抓着我的后颈不让我走!是不是你狠狠进来一次又一次!是不是你使劲攥着我的尾巴把我拽回来!是不是你逼我坐在你的腿上!风停渊!你看着我!!”

女孩在深渊长大,没什么多余的羞耻心,火气上来更是口无遮拦,不管不顾。

她缓了口气,一转眼,看见男人薄玉般的耳廓缓缓变红。

他本来肤色就带着病气的苍白,这一红,就红得格外明显。

苏厌蹙眉道:“你说话啊?”

他开口,却依旧冷淡得像冰一样:“你知道药是什么功效。”

“你意思说我是故意的?”苏厌真的气急了,眼眶都气红了,几步上前抓着他的手腕,“你能听到我的心声,我怎么骗你?!再说,你是有多小气?!双修而已,你又没少块肉,何必在这里斤斤计较!你是这样的人吗?”

风停渊道:“我是。”

苏厌哑然。

风停渊缓缓道:“你骗我去伞下,想要亲我,现在又借下药,与我双修。几次三番,得寸进尺,任性妄为,屡教不改。”

苏厌感觉自己要喘不过来气了。

她后退了半步,低声道:“风停渊,你看着我说话。”

她喊了他很多次了,真的太多了。

男人却并不看她,仿佛已经厌恶她到如此程度了。

那一瞬间,他仿佛离她那么遥远,远得就好像她从来都没有了解过他。

风停渊高高在上,面无表情,如冰如霜,嗓音沉冷:“我能听见你的心声,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我并不喜欢你。双修是只有相爱之人才能做的事。”

尾音在洞窟里回荡,像是冰冷的鞭子,一次又一次抽在她脸上,抽得鲜血淋漓。

苏厌在喉咙里尝到一丝腥甜。

“好,好,好,我强迫你,我故意的。”

她咬牙切齿,每个字说出口,心臟都疼得发抖,她胡乱捡起地上的碎石砸他,疯了一样吼道,“滚!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