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在的派系获胜,不管调查期间说了什么不该说的,“锅”也由别人来顶。

那年春节,他的假期比往年多了五天,算作这几个月苛待的补偿。

回到过完户的新家,他打扫干净,贴上春联,挂起灯笼,然而直到除夕夜,对面的别墅也没有亮起灯。

派人查了汪盏的行程,得知她还在泉州拍戏。

按照往年惯例,正月初二要抓着齐鑫给亲戚们拜年,正月初三得去秦皇岛拜访几位老司令。要是去剧组探班,最早也得是初三以后。

然而意外的是初一夜里,汪盏居然回来了。

他是个军人,也是个行动派,直接敲开对面的门,邀请她初四来家里一起吃饭。

长年在部队吃食堂,第一次下厨兵荒马乱。初四那天起了个大早,按着菜谱忙活了一整天,到了傍晚汪盏上门时,厨房一片狼藉,堪比杀人现场。

白诺有点窘迫,双手在围裙上蹭来蹭去。

汪盏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垂下眼眸,微微笑了下,便挽起袖子,洗了手,自觉接过了烂摊子。

北京的冬天不怎么下雪,风势却很劲猛,红灯笼在窗外在北风里摇曳,一下一下轻撞着窗。

按汪盏的吩咐,他把摘下来的菜、血淋淋的鱼、剃完的鸡骨都扔进厨余处理器里,然后从水槽前一抬头,忽然看见贴着玻璃朦胧映出两道忙碌的身影,与红“福”字重迭又分开。

此时天已经彻底黑下来,小区里路灯静静地亮着,偶尔传来几声摔炮的炸响和拖着长调子的窜天猴。

厨房的灯光温暖,汪盏在他背后安静地切菜,噔、噔、噔,一下又一下,宁静而悠长。

白诺忽然感到一阵沉滞的满足,然后是过度满足后的一片柔软,旋即酸胀的嫉妒在心底像野草一样疯长起来。

厨房,暖灯,切菜,饭香……

这一刻,他恨不得凝固在八音盒水晶球里。

但是以后会有一个男人……不是秦销……而是别的男人……那个会拥有她一辈子的男人,把这一刻视为平凡的日常。

把她从秦销的手里救出来以后,他会默默退到一旁。

某一天,她会选择一位善良忠厚的男人结婚,他会亲自为她把关。

他不会是那个幸运的男人。

走上派系权斗这条路,就没有想过后退,天各一方是最好的结局。

但只要他还活着一天,就会一如既往地躲在暗处,默默守护着她。

咻——咻——

窜天猴在屋外爆开,檐下的红灯笼轻轻地撞。

白诺望着汪盏映在窗玻璃上的虚影,笑着叹了口气。

没关系,他拥有过此时此刻。

这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