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如雾,悄无声息浇湿天地,远处驶来一辆车,姜黄色车灯破开雨幕,在酒店门前缓缓停下。

立刻便有门童上前,想要拉开车门,却被人挡住示意门童退下,待门童退出几步后,那人手中擎着一把黑色的大伞,弯下腰来将车门打开,又将伞举高了,撑在车门前。

车中,靳长殊戴着蓝牙耳机,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平板电脑上的资料,耳机中,下属汇报的结果不尽如人意,他却并未发怒,只淡淡道:“既然她回国了,那就继续查下去,她总要在公共场合露面。”

下属应是,却又有些为难:“只是那个车牌,经过追查,所属人的身份保密,只能查到,归属于非洲上的某个私域小国,那边土地买卖太多,归属变更极快,再往下深挖,或许要同那边先打个招呼。”

“让赵恍去联系。”靳长殊抬眸,前座的赵秘书立刻记录下来,“对方有备而来,肯定不会让我们轻易查到。那个牌照就是他放出的饵,必然有所图谋。”

外面,雨声渐渐大了,靳长殊摘下耳机随手丢到一旁,自车中下来,身上及膝的开司米黑色羊绒大衣,衬得他腰细腿长,站在那里,如芝兰玉树,渊渟岳峙,冰冷而英俊。

他眉目中隐含倦意,狭长凤眸笼在落雨之中,点滴明灭间,锋利冷丽,默然矜贵。

另一侧正好也开来一辆车,同样的随扈拉开车门,从里面先伸出一截黑色的手杖,落在地上,溅开一点浅浅的涟漪。

男人自车中下来,金色的眼镜王蛇杖头落在他掌间,在灯光下,折射出耀眼光芒,比黄金更耀眼的,却是他的容貌,同靳长殊比起来,竟也在伯仲之间——

正是桑大公子,桑梏。

说起来,靳长殊同桑家关系匪浅,桑家煊赫,传承已历两百多年,建国时毁家纾难,后来渐渐没了声响。

许多人都以为,他们的家族已经毁于战乱,可唯有最上层顶尖的那一小群人才知晓,桑家并未消亡,反倒是隐于幕后,膨胀成了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庞然大物,操控着商场之上的每一次波浪动荡。

这一代桑家家主桑茂育有两子一女,女儿同靳长殊是自小定下的婚约,随着子女们年纪渐长,桑茂渐渐退隐,放权给了长子桑梏。

桑梏却最是离经叛道,桑家祖训低调,他便宁可自立门户,也不受束缚。如今哪怕不借用桑家的名势,桑家大公子在商场之上也是声名远播,手段酷烈,不容小觑。

而此刻,向来不可一世的桑大公子,却正俯下身去,掌心朝上,邀请车中人下车。

车中伸出一只手来,自指尖至手腕,是一线雪色秾艳的白,如同冰肌玉骨,每一寸都完美无瑕,令人忍不住遐思,能有这样一只手的人,究竟是如何的国色天香。

靳长殊原本只是随意一觑,却又忽然顿住,看着那只手放入桑梏手中,桑梏收拢手指,将那只手牢牢握入掌心,却又垂眸,对着车中的人说了什么……

“先生?”

撑伞的助理久久不见靳长殊动作,只好出言询问靳长殊。

靳长殊收回视线,淡淡道:“走吧。”

他刚步入酒店之中,身后,宋荔晚正从车中下来,对着桑梏,潋滟一笑。

檐下灯光缱绻,映出两条路蜿蜒向不同的两端。

两人错过瞬间,大雨,正好落下。

宋荔晚忽然抬起眼睛,看向酒店大门,却只看见一道模糊的背影,隐入了玻璃门后。

桑梏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宋荔晚随口说,“在想今晚,能拉多少赞助。”

“都说了,你那电影,我全都投了,做什么还给那些人机会。”

宋荔晚轻轻一笑:“知道桑大少实力雄厚,可我早晚,是要学着同人谈生意做买卖的,总不能永远躲在你的羽翼下面吧。”

桑梏扬了扬眉,似乎对她的话很不满意:“为什么不行?不跟着我,你还想跑到哪去?”

宋荔晚却不说话,只含笑望着他。她一笑,如珠光明艳,灼人眼球,美得让人不忍心对她说出一句重话。

桑梏拿她没办法:“想去就去吧,真搞不懂你,干什么白白把赚钱的机会送给他们。”

“只有你对我这样有信心。”宋荔晚忍俊不禁,“那毕竟是我们公司筹拍的第一部 电影。”

这几年,宋荔晚赞同了在英国的学业,去了美国,重新考取了大学。这一次她学的是传媒方向,毕业后同楚卉安合资筹办了影视公司。

这次宴席,就是桑梏替她安排引荐了圈内几个朋友,看看有没有人有兴趣,想要投资的。

按桑梏的话来说,宋荔晚纯粹是多此一举,拍电影的钱虽然多,但他桑梏还是掏得起,退一万步讲,就算是宋荔晚真是个花钱的天才,拍的电影要用掉一个国家的经费,那不是还有人等着想替她花钱?

宋荔晚偏偏不愿意。

桑梏无奈,只能又叮嘱她:“我没跟那些人说咱俩的关系,要是有人说话不好听,你别忍着,记下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