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这会儿却慢的像在哄孩子,我原本还有些燥,可静静听着他失了逻辑、有一搭没一搭的话,心头那点戾气和躁动,倏的就被这份笨拙和真心消弭了去。

谁能想到,这一个巴掌落下,反应最大的人竟是邓放。

父亲态度强硬,我一心想着接下来该怎么保住岗位、怎么与局里斡旋,情绪反而成了最不重要的。

小时候已经伤心过无数次了,这些年走来,踉跄也好、清冷也罢,没有人听过我心里呼啸的风声与苦闷,长大后,我几乎戒掉了情绪这回事。

而此刻,邓放却因我徒增了一份。

手背的触感温暖中带着潮湿,我垂眼看着他的手,它曾抚摸过我整个身体,令我获得过最美妙的高潮,这样一双粗糙厚实的手,每一次落在我身上都称得上极温柔。

这样好的一个人,怎么能三番两次为我这样的冰山担忧。

我将手反过来,十指相扣地握住了邓放的手。

絮絮叨叨的声音戛然而止。

“邓放,谢谢你。”我抬头对上他的目光,又重复了一遍那三个字,“谢谢你。”

“谢谢你的尊重和理解,还有体贴,我都感受到了,这样的事从前很多,今后还会有,我是可以自己处理好的,但你参与进来,我就要再多考虑一份你的感受,我不希望有人为我担心什么,也不用为我改变和牺牲什么,这会让觉得有点负担,我真的不习惯。”

有了感情就会关心则乱,这是我最不愿见到的,任何事情我都希望能够快刀斩乱麻,而不是浪费时间在处理自己的情绪和别人的情绪上。

邓放沉默了会才干涩地说了声好。

我松了口气,又说了遍谢谢,邓放抬手捂住了我的嘴,眼神有些哀怨,“别再跟我说谢谢了,真想谢,就早点松口,答应做我女朋友。”

这几乎称得上是趁火打劫。

我摇了摇头,眼里不自觉有了笑意。

沙发上的手机突然亮了下,是邓放设好的闹钟,六点半了,再不走就该迟到了。

我对他点点头,示意他走吧。

“那我走了。”

“嗯。”

邓放收回了他的手,连同他手上携带的味道都一并离开了我。

“我走了。”

“嗯。”

邓放一步三回头地出了门,我目送着他,忽然就有了些不忍。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这场关系已经偏了航,注定走不回原定的终点了,及时止损才是现在应该做的。

我默默地在心里跟邓放说了再见。

他那样好的人,值得拥有一段令人艳羡的感情。

可惜我给不了。

门关了。

我想起忘了从哪看到的话一句,生为冰山,就应该淡淡的爱风、爱海流,并且在偶然接触时,全心全意地爱另一座冰山。

或许我也不一定要爱另一座冰山,但无论如何,都不该是一只山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