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方便安置豆子,秦冬阳坐进了副驾驶,听见林巍在问林英,“阿姨,现在宠物殡葬都是火化,骨灰还能做成纪念品,我知道地方。您若是接受不了,我也可以送你去远郊,找一片公山密深深地埋葬。”

“太感谢了!”林英脸上泪水不干,始终不放下纸盒,但有理智,“别去远郊了,太麻烦你,豆子也太寂寞。它小时候不这么蔫,挺爱热闹,宠物殡葬都是小猫小狗,省得没伴儿……我也不要纪念品,撒进江里吧!人犬其实同途,最后都这条路,别羁绊它。希望豆子的黄泉道能宽敞点儿,自由点儿。”

秦冬阳眼眶又酸。

林巍不再多言,直接启动了车,载着林英去了滨江区一家口碑不错的宠物殡葬服务中心。

毕竟是小狗儿,再怎么郑重也没浪费多少时间,分别时刻,林英抱着纸盒不松,服务人员上来拿,她也没歇斯底里地抢,只是不由自主地跟出去好几步,没有光泽的眼珠儿始终落在已经长眠的豆子身上。

秦冬阳看不了,转身出了服务中心的接待大厅。

林巍没有追他,反而陪着几乎是素昧平生的林英,等完了过程。

捧着首饰盒大小的一点骨灰出来,林巍又送林英去了趟江边,找了一段最野最安静的地方,看着老太太把豆子最后一点儿有形之物撒进了江水。

享受了主人十几年爱护的小狗儿终于什么都没有了,尘归尘土归土,彻底告别这个世界。

林英狠狠地哭出声来,对着涛涛江水放声嚎啕了几分钟,而后眼眶红肿地给林巍和秦冬阳鞠躬,腰杆弯得极低,“我和豆子遇到了好人,没有什么能表达的,只能谢谢。”

秦冬阳连忙把她扶起来。

林巍则还了一躬,十分简洁地说,“有缘。”

秦大沛早已来过电话询问,秦冬阳不着急回“拐末”,和林巍一起把林英送到家门口,临分别时不放心说,“阿姨,今晚肯定特别难熬,您得注意身体。我的电话二十四小时开机,觉得不舒服立刻打给我。”

林英点头,“我会的。辛苦你们,早点儿休息。”

秦冬阳仍不放心,下了楼还回头张望。

林巍开口,“是个通情达理的老人,不会钻牛角尖。”

秦冬阳点了点头,“我也得谢谢您。”

“嗯!”林巍竟然接了,“豆子不那么好找。我跟阿姨不熟,这么费事其实不是为她,是为了你。”

秦冬阳表情僵木。

林巍非常认真地说,“我给了你很多难过,能弥补一点儿是一点儿吧!”

有把冰锥缓缓刺进心房,秦冬阳忍受不住地扭开头去。

林巍仍看着他,“都到这儿了,不上去看看你的米兰吗?长了很多新叶。”

援以伸张

秦冬阳扭头就走,没有办法假装从容。

豆子,米兰。

林巍足够了解人性,也足够了解秦冬阳,知道他的软弱,清楚他的七寸在哪里。

只是“难过”还得了吗?

还回来的,还是难过。

一刻不停地跑回“拐末”,秦大沛已经在了,看见弟弟被什么东西撵着般,自然就问,“不是去做好人好事了吗?倒像被追债呢?”

秦冬阳见着了哥才安定,嘴角下意识一抽。

小张经理比他老板还紧张些,“怎么了怎么了?”

秦冬阳调整了会儿情绪,“离开派出所就陪林书记去送豆子,我还没吃饭呢,饿了。”

秦大沛让小张经理帮弟弟买晚餐去,同时嘟囔了句,“姓林的都厉害哈?不是政委就是书记。”

秦冬阳坐在吧台边上的卡凳里怔忡,心说连只小狗儿都保护不了,却能把个壮汉弄受伤的林英到底算不算厉害呢?截止目前,都是听她一面之词,没有见过伤者,也没有寻找目击证人,好像太主观了。

不够专业。

林巍怎么没表示呢?

无条件地信任,也是想“还”自己什么?

小张经理给他端回一碗浇头很足的汤面,额外加了豆腐卷和酱牛肉。

秦冬阳捧到三楼上呼噜呼噜地吃。

秦大沛跟着弟弟上楼,瞧他一气儿干掉半碗才问,“大案子小案子都有流程,不会很快完事,肯定得耽误你复习吧?”

秦冬阳从碗沿儿上抬眼看他,“哥,你不是说不一定非得今年考吗?”

秦大沛点头,“你不为难就行,哥无所谓。我弟弟这么好养活,一碗面条就糊弄了。”

常在峰也在吃面,方便面。

他忙得连了轴,白天又跑了一趟钢厂,表面上是为蒋振弑母的案子走访群众,实际上暗戳戳地打听苍志坚苍志扬兄弟的事情,很耗时间,快下班时才返回分局。

苍志扬在本市的过往还没查清,没有理由从南面调回来关押,要想得到当地警方的配合,他这个没有行政级别的中队长自己分量不够,又跑吴局办公室去泡了半天,等到主抓业务的小老头实在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