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曲就要浅吟低唱婉转缠绵才能引起共情,换到现实里来,这种欲彰弥盖的自我怜惜最没有用。

不都总说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吗?

想要“接近”也就算了,干嘛非得“走进”啊?人家同不同意?觉不觉得是入侵和打扰?

还“做个梦给你”,怎么确定人家会想要呢?自己的爱就得是珍宝吗?可能只是烦恼!

许是这位乘客的神情泄露了什么东西,出租车司机从车内后视镜里看看秦冬阳,自我安慰地想:众生平等,我得半宿半夜地拉车费讨生活,这位衣冠楚楚精英范十足的小先生瞧着也不怎么快乐。

都是活着罢了。

李擎正是诺正所的带头人,身体非常强壮。这是一个有思想有追求的资深律师,本名叫做李革正,很有七零后的时代色彩,擎正二字是他攻读法律专业之后自己给自己改的名字,开始只当别名叫着,后来要开诺正所了才特意跑派出所户籍科去改字,费了好大的劲儿。

李律干啥都有韧劲,不怕费事,就连组织业务会议这种事情,只要自己没被哪个案子挂在外地赶不回来,基本都会亲自主持。

“老钱先说。”李擎正等在所的律师到全了就开口道。

钱宽藏到诺正所的时间比林巍早,名气虽然略逊一筹,辈分和年头摆在那儿,李擎正每次都给百分百的尊重。

“全阶段的还是那个防卫过当的案子。”钱宽藏也不是什么张扬性格,简赅地说,“缠人。事发地点的监控设备年久失修,死角也太多,我和小景想了许多方法也没找出有利的视听资料,当事人的口供还是不能得到采信。”

“我看了资料。”李擎正点点头,“受害人的口供也是孤证,拿不出更有力的凭据来夯实自己的指认。这个案子程序上有问题,一场没有监控背书的二人互殴,怎么定的伤害方和防卫方呢?怎么提的公诉上的法庭?你还得在这问题上下功夫。”

钱宽藏微微一笑,“李律又怂恿我跟检法battle!”

“律师这个职业设定就是平衡公权力的!”李擎正淡淡地道,“大学教授早说过了,毕业多长时间也别忘了老师的话。分阶段的有啥问题没有?”

钱宽藏摇摇头,“分阶段的都挑顺溜的接,基本是小景在负责,我就监督监督。”

李擎正又点头,对钱宽藏身边的小景说,“陪报案陪签认罪书这种事看着简单,里面的学问也不少,认真对待!多攒一些分阶段的经验,跟全阶段的不差啥,进步得快。也别只靠自己,多跟老钱交流,前辈指导很重要的。”

小景很认真地答应,同时也很感激地对李擎正笑。

“巍子呢?”李擎正跟林巍师父向乾私交甚好,跟林巍说话总学朋友称呼徒弟的口气。

“猥亵案基本就收尾了!”林巍似乎睡得挺好,情绪和精神都很不错,“平岗区法院在做庭后核实,咋核实也跑不了大圈儿,也就多走两遍程序的事儿。刚接的诱拐女童案挠头,那小子好像有超雄综合征,分不清楚好赖,见谁咬谁,我也不想给他胜诉,糊弄完事替天行道。”

他开会时一贯这个腔调,李擎正早习惯了,在座的几位年轻律师仍旧觉得有趣,轻轻地笑。

李擎正摆出领导态度,瞟瞟几个发笑的人,“你们别学他的狂狷,学学本事。这个猥亵案大家都听熟了,猥亵没跑,能做文章的是算不算‘当众’的认定。巍子弄得挺好,家属也满意,这就是口碑。刑辩律师又不是洗衣机,谁来了都得搓得干干净净?结果能比委托人的预期强就是胜诉。律所和你们个人的口碑太重要了,咱们绑在一起彼此成就。巍子明说合约到期就回去帮朗乾了,诺正以后的江湖地位,还靠各位多使使劲儿!”

“真的?”一位姓冯的律师闻言就道,“我还以为是谣言呢!林律还真要回去啊?”

“得两年呢!”林巍便说,“五六百天以后的事儿呢,李律就提前说,这是给我造影响呢?”

李擎正抿着嘴笑,“能影响啥?你不挂牌就接不着案子挣不着钱了?”

林巍略显无奈地摇摇头,没有继续纠缠这个话题。

钱宽藏有意无意地打量打量他,神情平淡地转开了头。

“徐名达集资案开始了吗?”李擎正又问,“虽然是你师父挑头,咱们答应合作,就得认真负责。”

“已经着手弄了!”林巍回答,“昨天去长山区检察院申请证据复核,完了又跟徐厂长家公子唠了一小天,等下会议结束我和小秦就去接触原告。”

“原告可不少啊!”李擎正道,“你这手上俩个半全阶段,半拉的还是个复杂案子,工作量不少,暂时就别再接活了。小秦多辛苦点儿,帮你林律分担分担。”

秦冬阳赶紧就应,“我努力。”

林巍仍旧淡淡地笑,“李律又心疼我,三个两个的不是正常事儿吗?”

钱宽藏的目光又扫过来。

林巍这种吊儿郎当的习气挺吸引人,也挺烦人。

李擎正既不批评也不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