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在峰这才反应过来,立刻就对刘一桐竖竖拇指,“速度!比冯智学强。”

冯智学正走过来,无端被踩,手里举着一份报告,瞪眼瞅着常在峰洗漱去了,有些不忿地对刘一桐说,“头儿总看不上我!”

刘一桐不理这话,只往他手上看,“啥?”

“尸检报告!”冯智学说。

天生丽质难自弃,常在峰只用清水洗了把脸,精气神立刻上来了,仪表堂堂地坐进询问一室,不搭理对面那两个告顾小江人身伤害的家伙,垂着大眼研究尸检报告上面的字。

“……陈旧性头皮挫伤……陈旧性髋关节撞击伤,双腕陈旧性抵抗性青紫,陈旧性右眼底淤血……”

陈旧性陈旧性,这个孤独而居的六十五岁老太太显然身陷暴力。

谁要这么对她?

对面俩个混子溜着眼睛偷瞄常在峰板成钢锭的脸,心里十分忐忑。

职业常能改变一个人的气场,常在峰的身形外表都很适合当刑警,不用说话就很吓人。

人是物非

中午时候,正拿剪刀给一个熟客精修发尾的林天野手机进了短信,他顺手点开看看,没什么表情地把手机塞回裤兜,等把那位熟客伺候走了才对为一个小姑娘做蛋白矫正的顾小江说,“撤案了!”

“啊?”顾小江没听明白。

“你揍那俩玩意儿,”林天野皱眉头说,“撤案了!耳朵背呢?”

顾小江不是耳朵背,是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闻言就笑,“不撤案还咋的?找揍!”

当着顾客的面不是教育徒弟的好时机,林天野不搭理他,走到一边休息。

倒是那个正在蛋白矫正的小姑娘非常惊讶地问顾小江,“你自己揍两人么?他们还告你?”

顾小江倒也没跟姑娘显摆,只哼了下,“不要脸呗!”

“老板吃啥?”到饭点儿了,一个姓李的美发师傅过来问林天野。

加上林天野,店里一共四位师傅两个徒工,师傅们挣得多,林天野就立了规矩:每周七天,一个师傅请一天饭,剩下四天都他包圆。

今天轮到李师傅了。

“问小江子!”林天野说,“我啥都行。”

“真是亲徒弟!”李师傅笑,同时扬声,“小江子快说,人来多了吃不上。”

“肉!”顾小江喊,“肉就行。不论做法。”

“属野兽的,”李师傅仍笑,“成天肉。”

他回过眼,不经意地看向林天野。

坐在休息椅里的林天野却捧着手机出了神。

“到饭点儿了!”二十三岁的林天野站在高家俊的小店里喊,“我请客,吃啥?常在峰,快说,吃啥啊?”

“肉!”常在峰捧着他成绩最不好的英语书,头不抬眼不睁地说,“肉就行。”

后来呢?

三十四的林天野坐在自己的美发工作室里皱着眉头细想:后来还在一起吃过几次饭啊?

自己好像是被那天晚上的常在峰吓着了,突然就不泡高家俊的小理发店了。再后来……二十四的林天野跟着几个大混子跑到最南方的城市寻了一年生路,差点儿没陷泥里拔不出来,惊魂万状地跑回来找老林,思来想去没有别的能干,当爹的旧话重提,给儿子花钱拜个大师傅,学了美发手艺。

林巍和秦冬阳又在证券营业部泡了大半日,掐着法院下班的点过去交了趟取证函申请就得吃晚饭了。

时间不太够用,好像还没弄出什么名堂一天就过去了。

秦冬阳知道林巍是急性子,进展慢的时候心情往往烦躁,外表看着平平静静耐心十足,说不准什么时候会喷发,认真戒备着他。

水已温了,别再添冰。

人太复杂,跟范晨或者徐建马宇波那些人打交道时林巍永远沉得住气,与李擎正和钱宽藏一类的上级或者共事关系也能处理得游刃有余,即便是对秦大沛和肖非艳那种好朋友他亦装着点样儿,急躁和蛮横却都留给了秦冬阳。

以前只知道谨慎小心,现在,秦冬阳忍不住想:被深爱的沈律也见识过这样的林巍吗?

繁杂点儿的案头工作避免不了要磨情绪,明知道自己爱烦躁,干嘛还接这种经济犯罪的案子啊?

没法不细致的。

瞿梁又打电话过来。

林巍已经坐进出租车里,态度明明白白地拒绝人说,“我这也不是一二天能完事的,你还天天陪着?嫂夫人回没回来?等我忙活完了请你们两口子吃饭。”

“晚上也干不了工作。”瞿梁仍说,“酒店还能当律所使?回去加班?”

“早就无纸化办公了好吗大硕士?”可能是嫉妒瞿梁的学历高于自己,林巍动不动的“大硕士”要比“大法务”勤多了,“我也不是光客气,应该整理的东西得趁热整理,不是过来玩的。手上好几件案子呢,精力不能只放在这儿。”

瞿梁听他这么说就没再坚持,“那行,你先忙,想找我了随时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