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睡,坐在客厅里望着阳台外发呆。

外面什么也看不见,只有漆黑一片。见到池钺进门,她收回目光很慌张地站起来,问他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池钺的目光落在徐婵微微发红的眼睛上,又移开,去扫视整个客厅。

客厅里很干净,像是刚刚被刻意打扫过,餐桌上放着的一盆池芮芮种的小绿植不见了。池钺走过去,在客厅的垃圾桶里看见了摔碎的盆栽。

他扔下书包,没有回答徐婵的问题,也不顾对方的呼喊,径直走向主卧打开门。

浓重的酒味铺面而来,池学良躺在床上,衣服外套还在身上没来得及脱下来,看起来邋遢又皱皱巴巴。他鼾声如雷,看起来已经睡熟了。

池钺并不意外,心里甚至有种“终于来了”的轻松。他走过去揪住对方的衣领,把人拽了下来,一拳挥上去。

从那天起,他们开始动手,池学良也破罐子破摔,比曾经更加恶劣。

他心里始终记恨着母子几人抛下他从绍江逃跑,觉得是他们先背叛了这个家庭。又加上之前他问池芮芮怎么找的小学时,徐婵说是楼上的蒋老师帮的忙,语气里全是感激。

池学良已经酒精中毒,喝了酒,臆想愈发严重,他猜测对方非亲非故为什么要帮助徐婵找学校,是不是以为徐婵没有丈夫,是孤儿寡母,有什么非分之想。

他整个人加上他的人生一团污秽,都是失败,是一眼望到头的肮脏与无望。于是对以前帮助自己捧场烧烤店的同事,对帮助徐婵的邻居,都不惜用最恶劣的想法去揣测。

刚开始他和以前一样,喝醉了酒就开始骂骂咧咧,试图动手。

有时候池钺已经回家了,有时候他还在学校。但只要发现一次,池钺会直接和他动手,并且比他凶狠更多倍,像是一条疯狗。几次下来,池学良反而有点害怕自己这个儿子了。

蒋序也就是在这段时间里发现了池钺身上的伤。

其实当时天气已经冷下来了,衣服穿得多,池钺藏得也足够好,是很难发现的。但自从池学良到了宁城,虽然池钺安慰过自己没什么大事,和自己相处时也和以前没什么不同,但蒋序不知为何总是不安,像是头顶悬着达摩克里斯之剑。

他们依旧在晚自习前的那段时间一起复习,天气冷了,他们不在室外,找了一间空闲的堆放旧桌椅的教室当自习室。自习室的位置很偏,通常只有他们两个人,蒋序也有点肆无忌惮,背着书就往池钺身上靠,懒洋洋的,非要对方撑着自己。

某天复习的时候,他一篇课文背到一半,又把头搁在池钺肩膀。池钺由着他折腾,继续做题。

蒋序靠着池钺背把一篇课文背完,还不想动弹,偏头去看池钺做题。

不同于以前的笔尖如飞,明明是一套基础题,池钺的速度明显慢了很多,字迹也比以前潦草。蒋序认真看了一会儿,发现是因为池钺在有意的控制自己,避开手腕发力。

他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从池钺肩上离开坐直,一言不发地伸出手,把池钺的右手衣袖拉上去一截。

池钺下意识想要避开,蒋序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死死按住他不让他躲。

天光从宽大的窗户外透进来,把两个人得影子拉得很长。所有痕迹就在这样的光线里一览无余。

蒋序看见了池钺衣袖下遮掩的,被暴力撞击过的青紫痕迹。

四周寂静无声,他听见了头顶的剑落地。

论坛圆满结束,蒋序从北京飞回申城。

去的时候艳阳高照,回来时寒流带着雷雨突如其来,蒋序原本四点的飞机直到接近五点才落地,出了机场,外面的雨依旧不见停。

机场的人很多,很多人没有带伞。地铁口的人已经水泄不通,更多的人选择打车。蒋序点开软件叫车,系统显示前面排队97人,需等待一小时二十分钟。

“……”蒋序有点眼晕,火速退出软件。

昨天晚上池钺问他今晚能不能一起吃饭,蒋序同意了,却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天气。

两人说好的时间是6点,肯定是赶不上了。蒋序又开始烦躁,手机上的时间暗灭又点开,他犹豫了很久,要不要打个电话给池钺,告诉对方换个时间。

但不可否认的,自从在池钺朋友圈里看到那几张照片,他整个人就陷入了时有时无的不安里,很想和池钺见面,问问对方那条朋友圈到底是什么意思。

——总不可能是池钺还有一位同学刚好也在一所大学,刚好也在那天毕业,池钺刚好出差路过拍的照片吧。

蒋序面无表情地想,要是池钺敢这么说,他马上删第二遍微信。

水雾里车流像是失焦的画面,所有路过的出租车都是满客,蒋序等了五六分钟,有点泄气地点开微信。

池钺的通话刚好打了过来。

蒋序接通,那头池钺问:“到了吗?”

“到机场了。”蒋序犹豫了一下,接着说,“但是现在外面在下雨,我可能要……”

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