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朱桢楚王很快便站在了朱橚一边,道:“皇上,太祖宾天不足一年,我大明已是面目全非,太祖祖制,竟毫无人遵循,若是如此,我大明江山如何万世永昌?若重蹈大秦覆辙,如何是好?”

朱允炆盯着朱桢,目光中透着冷意。

你前面该怎么说怎么说,但后面一句话,实在是不应该加啊。

大秦什么路?

二世而亡!

这是把自己比作胡亥了。

自己从政这些天以来,办了多少大事,你们就知道听官员在那叨叨叨,就不知道出了王爷府,去看看外面人怎么说的?

话说你们这一路穿州过府是怎么来的?

全程坐在马车里,不闻不问?

路过庄稼地的时候,就没找个老农问问?

就算不问,多少也应该有眼睛,看看老百姓是哭还是笑吧?

就因为违背祖制,你就如此指责,实在是过分了。

就在朱允炆想要发怒的时候,燕王朱棣突然站了起来,道:“你们这是作甚?皇上励精图治,不过是为大明江山社稷,太祖祖制有不妥之处,更改以行正道,有何不对?”

“太祖苛重税于江南,皇上改之,有何错?那里的百姓,也是我大明百姓。便是其他祖制,只要于我大明社稷有利,自当改之!”

朱棣一席话,让其他藩王-震惊不已。

如今的朱棣不同寻常,不仅是诸位藩王之首,还是京军改制的核心人员,是三大营的创始人,肩负着京军训练的任务。

虽无兵权,但却有着极强的影响力。

他的话,分量很重。

“四哥说得对极。”

代王朱桂站起来,对朱橚、朱桢等人说道:“祖制为太祖所定,然则未必适合。五哥言说朝廷内外、怨声载道,实属有些过了。据我所知,京师百姓,并无怨言,往来商贾,也无不平。哪里来的怨声载道?”

朱橚怒目而视,刚想说话,不料朱桂便将矛头对准了朱桢:“大明面目全非?六哥说的是哪里?就因为皇上拿走了你二百万亩地,整个大明便面目全非了?”

“十三,你放肆!”

朱桢厉声怒喝。

“我看是你放肆!”

朱桂不甘示弱。

他了解朱允炆的良苦用心,了解朱允炆改制背后的指向。

皇上是为了大明江山,是为了百姓安泰,是为了社稷不朽!

而这些人呢?

什么都不知道,反而借祖制来压皇上!

你们忍,我朱桂不忍!

“够了!”

朱允炆拍了拍桌子,道:“诸位乃是亲王,是朕的亲人,好不容易聚一次,争吵来争吵去,又有什么意义?”

“周王叔、楚王叔,祖制能不能违,违了是好是坏,不需要朕来告诉你们,只需你们走出正阳门,去问问京师士民,言说好的,你们便记一笔,言说不好的,你们也记一笔,找千人万人问询,答案不便出来了?”

“朕不是胡亥,大明江山也不是那大秦!朕只告诉你们,这世间没有什么祖制是不能破的!没有万年不变之成法!只要于百姓有利,于大明有利,你们有理,直接冲朕来,少在那里指桑骂槐,哭哭啼啼!”

“朕不尊祖制,是不孝?是不忠?诸位王叔宗亲,若是认为谋大明千秋基业是朕错了,那好,朕便错给你们看!看看这江山,是满目疮痍了,还是日渐繁华,是穷困潦倒了,还是康平富裕了!”

“朕是大明皇帝,连施政都要遵循太祖框架?那到底是朕在执掌大明,还是孝陵里的太祖执掌大明,亦或是你们这些王叔?

“朕的江山,朕做主!你们还有异议不成?!”

阔绰的王爷,心动的藩王

是龙,就不能总装猪。

装久了,人家会以为真的是猪,是谁都敢欺负一下。

今天借皇叔的身份,明天借死了老爹的话,后天说不定就借脑袋一用了。

皇上,没有退路可言。

这是皇上的悲哀,也是皇上的孤独。

孤家寡人四个字,未必没有无奈与悲情。

但朱允炆终究不是朱元璋,学习不来“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的手段,也狠不下心来,毕竟是一家人,如何也谈不上自相残杀。

面对发怒的朱允炆,众藩王也不敢再说什么,再说,那就是谋逆与大不敬了,万一贬为庶民,那就不好玩了。

没人哭了,也没人谈祖制了。

他们这些人,哭的不是朱元璋,也不是大明万民,而是自己几百万亩的地。

什么祖制,什么怨声载道,什么重蹈覆辙,都不过是手里的锤子、刀子,原本想锤一顿朱允炆,结果锤到了铁板上,铛铛两声,自己手疼了,只好服软,将锤子、刀子换城了酒杯和筷子。

家宴继续,气氛好多了。

几杯酒下肚,朱植看了一眼朱耿,正准备起身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