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炆收敛了笑意,突然换成了一副悲伤的神情,道:“前不久,衍圣公因病而薨,其子孔公鑑尚在服丧,衍圣公府无法再监督会通河疏浚之事。既然你们有空暇,不妨去帮朕看看会通河疏浚如何,是否有官吏欺民、贪腐之事。”

朱济熺吞咽了下口水,朱高炽张着嘴不说话,朱允熥只低着头。

南京与济宁,来回两千余里,光路上时间就需要一个多月,你这是让我们监工,还是让我们沿途看风景?

原本还想着暑假了,兄弟几个去秦淮河调查下歌女的三围,这下好了,一杆子打到济宁去了……

皇上,你太不地道了啊。

“怎么,你们不想为朕分忧?”

朱允炆见没人说话,便补了一句。

“臣等愿意。”

朱济熺、朱允熥、朱高炽实在是没办法了,想哭又哭不出来。

朱允炆夸赞三人忠心为国,并嘱托三人夏考结束之后,赶紧上路,不要在京城瞎溜达,并周密地安排了三人的出发时间,返程时间……

待三人哭丧着脸离开之后,朱允炆招手,对顾三审说道:“给燕王、珉王、辽王、代王送个口信,明日朕设宴招待。”

顾三审了然地点了点头。

朱允炆背负双手,看着国子监的池水,一阵东南风吹来,几片叶子飘舞着落入池水之上,如舟泛波,悠然自得……

那达慕大会的消息

即将离开京师的,可不只是朱允熥、朱济熺与朱高炽几个兄弟。

晚宴如期。

燕王朱棣、代王朱桂、辽王朱植、珉王朱耿坐在省躬殿,聊得正是开怀,喜气洋洋。

“皇上驾到。”

内侍喊道。

四位藩王纷纷起身,排好队,在朱允炆踏入殿中时,行礼参拜。

朱允炆挥手让几人起身,问道:“几位叔叔好是热闹,朕在远处便听到了声响,在聊何事啊?”

朱桂侧身看向朱棣,抢先道:“皇上,四哥东南抗倭,指挥若定,破敌千里,我们正在问四哥倭寇是不是杀光了,也好早点准备出海,去南洋赚点银子。”

从朱桂的话语中,已经将赚钱当做了乐趣,不再是鄙夷商人,而是承认自己是商人的一份子。

朱棣面带惭愧,连忙说道:“十三弟说笑,东南抗倭我可没出多少力,主要是水师与宋晟的功劳。”

这是事实。

尤其是郑和、朱能与张玉率领的大明水师,深入大海,穷追到底,直杀得倭寇叫苦不迭,损失惨重。

而东南方面,宋晟与朱棣更多是防护海岸线,虽取得不错效果,但毕竟打得都是残兵,不是几百个,就是几十个,鲜有上四位数的时候。

朱允炆示意几人落座,自己也坐了下来,对朱棣道:“燕王叔以乱打乱,百姓烽火预警,小队疾驰,以固阵之法待援,全歼了几次登陆倭寇,更甚几次拼杀在前,可谓劳苦功高。”

“臣不敢当。”

朱棣起身道。

朱允炆压了压手,含笑道:“燕王叔是接触过倭寇的,你认为宋晟所提出的民兵卫队之法是否可行?眼下倭寇虽消停了,但朕估计,用不了年,他们还会卷土而来,只依靠卫所,总有所疏漏。”

朱棣思忖一番,认真地回复:“宋晟曾与臣商议过此事,臣认为可行,但不宜大用。民兵卫队,毕竟不是卫所军士,倭寇凶残,一旦上岸,只靠民兵很难抵抗。故此,民兵应主要负责警训,组织百姓撤退与隐蔽,而不是充当作战主力。”

朱允炆低头沉思了下,问道:“若设置火铳民兵队呢?”

朱棣吃了一惊,连忙说道:“皇上,万万不可。火铳乃是军中利器,一旦传至民间为人滥用,可能会伤及无辜。”

事实上,朱棣没有说另一个想法,那就是一旦地方作乱或造反,朝廷镇压起来会更为困难。

但朱允炆并不这样看,后世抗战时期,多少民兵队都是握着枪杆子的。

八九十年代,有些年小偷小摸与蛮横斗狠之人猖獗的时候,大队里还组织过民兵队,不背几把猎枪谁能安心半夜出去守着?

对付恶人,总需要有点自保手段。

朱允炆笑道:“燕王叔怕是多虑了,眼下二炮局火铳正在更新换代,一些老旧的火铳总不能丢在库房里生锈,拿去全部熔了,也太过可惜。将老式的火铳下方一批给沿海乡邑县城,县中由知县亲自负责,乡邑有里长担保,火铳领取训练,一一造册。做好火铳支用归还,应无大碍。当然,火药一律由卫所管控,不准民间自造。”

朱棣见朱允炆想要打造的是老式火铳民兵队,长舒了一口气。

相对于二炮局最新研制出来的火遂枪,老式火铳实在是太慢了,距离不够远不说,而且准备时间、换装时间都太长,杀伤力有限。

只要管控好有限的火药,且只下发老式火药,一个乡邑有几十把火铳,也闹腾不起来。即便是他们闹腾,在朝廷新式火铳与新式神机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