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就要整顿都察院了。

朱允炆接连几道旨意,都是围绕着移民安置问题。

解缙与郁新其实并不着急,宁津县的问题看似很严重,但终究只是个案,或者说是唯一一个如此无法无天的县,对于更多州县,哪怕是安置百姓在破茅草屋里,相应的过冬物资、粮食、农具等还是到位的,至少不会饿死人,冻死人。

当然,像北直隶那样豪气,动用卫所军士,打造瓦房围院的大手笔,也不具推广性……

虽然有官员弹劾北平布政使司浪费国孥,但张昺毫不在意,连辩解的文书都没上一封,一样花钱如流水盖自己的房子。

朱允炆支持张昺,张昺的做法看似有些二百五,花那么多钱造那么好的房子,还不如直接搭建茅草屋,能挡风挡雨雪就行,但破茅草屋有什么归属,与他们在山西穷困时又有什么区别?

这批人是要留下来,成为北平的一份子的,说透彻点,张昺需要这批人永远留下来,成为北平人,而不是一个旅居在外,难以回家的租客。

给家人修房子,好一点,耗费大点,不应该吗?反正北平有这个底气。

奉天殿的肃杀之气还吹不到南京城,越来越多的武举人开始进入京师,各地商人闻讯而动,加上距离大朝觐、年关不太远了,不少外地士绅百姓,也想到南京看看,这就让京师一日繁华胜过一日。

江东门外。

纪纲、穆肃看着远处热闹的民居,还有民居远处高大的城墙,不由地对视一眼。

穆肃掩饰不住喜悦,道:“终于到了,这就是大明京师,金陵城!”

纪纲翻身下马,牵着缰绳,信步而行,道:“不愧是京师,城外竟也如此繁华,远非山东诸城可比。”

穆肃大笑,别说山东了,就是这一路过来,最繁华之地也不过是扬州,但扬州和这金陵相比,还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轻烟楼上,浓妆淡抹的女子半身探出楼阁,手中挥着红丝带,招徕着每个过往的男人,莺莺燕燕,令人心软。

“这是京师著名的轻烟楼,听闻里面可是有不少可人的姑娘。”

穆肃有些渴望,但摸了摸怀中干瘪的钱囊,还是止住了心思。

白嫖吃的,顶多被打一顿,去轻烟楼白嫖,那很可能会被打死。能在京师做这种买卖的,可不是寻常之人。再说了,自己是进京赶考武会试的,不是找女人的。

纪纲只看了几眼,便不屑地说道:“庸脂俗粉罢了,待我等建功立业,手握重权之时,想要什么女人没有?”

穆肃瞥了一眼纪纲,目光中有些担忧,眼前的是自己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他很厉害,却有些过于狂傲,或者说,他有着太强的野心。

这样的人不要会被埋没,他一定会站在高处的。只不过,他的性情也是他的致命缺陷。

“金陵,我来了!”

纪纲停下脚步,看着眼前厚重而高大的城门,那上面站立着威武的军士,大明的国旗更是要迎风飘展,人流从身边穿行,喧嚣似乎消失了,只留下宁静而笃定的心思:

这座城将永远记住我的名字。

入城,需要盘验。

当然,盘验不是针对每个过往的人,而是对于陌生的,可疑的,装载货物的,寻常百姓提着个篮子,士子拿着一卷书这种,通常是不做理会的。

守正钱睿老远就看到了纪纲与穆肃,待两人到了近前,便上前拦住,问道:“你们是何人?”

纪纲打量了钱睿两眼,自怀中拿出符信,才严肃地回道:“山东宿安武举人纪纲,这位是同乡武举人穆肃。”

“武举人啊。”

钱睿接过符信仔细看了看,就还给了纪纲,然后一转身,冲着城门口蹲着聊天的几个伙计喊道:“呔,来客人了。”

纪纲、穆肃愣住了,莫不是武举人入京还有随从接待不成?

四五个精干的伙计围了上来,在纪纲、穆肃吃惊的神情中,开始了推销。

“东福客栈,上等客房,干净舒爽,三日只需银一两……”

“鸿运酒楼,鸿运高照,来我们鸿运,客官两位,请吧……”

“买票子伐,文工团戏园子前排的票子……”

“来我们翠烟楼,有京师头牌姑娘……”

纪纲一脑袋混沌,这确定是京师的大门口,不是菜市口?

穆肃有些冒汗,连连推辞,拉着纪纲跑入城,才感叹道:“这京师的商人,还真热情啊……”

“我身上还有些银两,我们在教场附近找个客栈。”

纪纲看着热闹的街道说。

穆肃有些意外,连忙问:“兵部已经准备好了居所,我们手持符信,可以入住。”

有免费的房子不住,还花钱,这不是败家吗?

纪纲认真地说道:“兵部准备的居所固然不需要花钱,但谁能保证没有暗门?要知道此番参与武会试的,不止是我们民间习武之人,还有不少勋贵子弟,卫所将士。若某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