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池钺回复的时间久了一点,指导台上的政治老师讲完了一道大题框架,回头去擦黑板,蒋序才感觉自己的肩膀被轻轻碰了一下,池钺手指夹着纸条,从他肩膀那里递过来。

池钺回复:闲得无聊,想带跑调的人找节奏。

蒋序垂着脑袋看了许久,慢慢把纸条折好,小心夹进自己的课本里,才抬起头去看黑板上的板书。

乔合一刚好有个点不太明白,转头想问问自己的同桌。

“老师说这道题——我靠!”

乔合一瞪大眼睛看着蒋序,有点惊讶又有点担心:“你是不是发烧了,脸这么红?”

蒋序立刻低头企图遮住自己的脸,飞快回答:“没有,热的。”

乔合一迷茫地看了一眼四周:“很热吗,我怎么觉得有点冷。”

蒋序不吭声了,默默拿起旁边还没打开的一听可乐,贴着自己的脸企图降温。

距离校庆还有十天,池钺临时加入排练,舞台又有了细微的改动——具体就是池钺在左侧方用独立麦弹吉他,其他人在舞台中央合唱。

楚瑾还试图得寸进尺,问池钺能不能在开头重复一段清唱,被对方无情拒绝。

按理说排练到一半临时调整舞台会有些麻烦,但一班这群人用周芝白的话来说,一个个心宽不止似海,简直似像太平洋,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有意见。反而时常以要多熟悉节奏为由,翘首以盼池钺的清弹。

毕竟帅哥在自己面前弹琴的机会不可多得,有时候以乔合一为首的一群人还会集体打滚耍赖,在休息时间妄图让池钺弹首其他的歌,来安抚一群人被日复一日的学习和排练摧残的身体和灵魂。

而池钺实在被吵得受不了时,居然也会真的随手弹一首,来安抚这群牛鬼蛇神。

他弹《童年》,弹《干杯》,弹《那些花儿》,有一次被吵烦了,默默弹完了一整首在学校广播里听过几次的校歌,给了在场所有人无处可逃的精神折磨。

但有意无意的,他没有弹过之前单独弹给蒋序的两首歌。

黄昏的晚风里,空旷的音乐教室,一群人坐在一起暂时休息,楚瑾偷瞄远处的池钺,深深叹了口气。

“太牛了,长得帅,学习好,会乐器。上帝到底给他关了哪扇窗?”

旁边的冬陶同学擅长老梗和冷幽默:“和你的聊天窗。”

遂被楚瑾同学按住暴打。

旁边的蒋序也看向池钺,看他穿着校服抱着吉他,应该是所有女生校园时代的梦里人,又想起对方复杂的家庭,需要手术的妹妹,各种各样的假期兼职。

他想,上帝给池钺关掉了很多门和窗,是对方自己倔强且艰难的向上生长,终于在阳光下探出枝叶,像是窗外高耸的修竹,才能被那么多人看见。

包括自己。

无论如何,因为池钺的临时加入,其他人和他的关系在有意无意间反而拉近了一些,不再是见面连招呼都不知道要不要打的尴尬气氛,更多时候还能聊会儿天,开几句玩笑。

就在这样半练半闹,校庆晚会终于到来。

晚会定在了周五晚七点,结束以后刚好放学。舞台顺序抽签决定,楚瑾代表所有人上台,第一次抽了个第三。

所有人一致鼓掌:“挺好挺好,一开始就给评委们震撼住,肯定能得高分。”

过了半小时,工作人员又来通知刚才的抽签号有数字重复,需要重新抽。这次楚瑾抽了个倒数第二。

所有人再次一致鼓掌:“挺好挺好,压轴出场,让已经疲惫的评委耳目一新,肯定能得高分。”

围观全程的池钺:“……”

这群人确实是开朗得有点过分了。

接近三十个节目,等他们上台时的确已经有点晚了。舞台下面的评委看起来有点累,周芝白抱着手站在侧边,表情看起来有些紧张。

但礼堂里的学生——尤其是女生明显增多,连礼堂入口都站满了人。

台上的人统一着装,穿的都是白衬衫牛仔裤,站得很直。灯光撒下来,所有人脸上都写着青春。

蒋序站在倒数第二排左侧,虽然不是正中央,但在舞台灯光下万分显眼。他目视前方,用余光去看远处的池钺。

池钺看了一眼后面的人,在蒋序身上停留两秒,收回目光,拨动第一根弦。

他们唱《夜空中最亮的星》。

等到晚会结束,颁完奖,也已经快到平时放学的时间。一群人收拾好东西乱糟糟地往教室走。浓重的夜色也掩盖不住他们充满欢乐的喧嚣。

“一等奖!”

乔合揽着瘦弱的冬陶同学,快把人压垮了,嗓门比刚才合唱的时候大十倍。

“我就知道,咱们班一出谁与争锋啊!一等奖还不是手到擒来!”

文科生一激动,二十来个字能带两个成语,楚瑾抱着证书,脸上止不住地笑,嘴上还要嫌弃。

“得了吧,你刚才唱歌能有这么大声分数还得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