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微微一笑,“当然可以了,冰淇淋要什么口味?”

“草莓!”

“芒果!”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草莓是梁季澄喊的,他不知道江冉爱吃什么,但总觉得从小到大江冉因为迁就他吃了太多芒果,也该换换别的口味了。

“还是要芒果吧。”江冉小声说。

服务员拿着菜单离开了,不一会儿又给他们上了一小碟餐前面包,整整齐齐磊在盘子里。江冉捡了一个放进嘴里,随即露出惊喜的表情。

“这个好好吃!”

少见多怪,梁季澄瞥了他一眼,“悠着点,又不是正餐,一会儿你该吃不下了。”

江冉看了眼旁边一桌的菜量,觉得这种可能性大概为零,这么贵的东西,少吃一口都是浪费。

“阿澄,”江冉边啃面包边问,嘴里塞的满满的,“为什么你的牛排只要五分熟,那不是生的么?”

“你没吃过不知道,”梁季澄摆出专家的样子,“正宗的牛排都是五分熟,外国人就是这么吃的。”

江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当然不懂这些,只觉得阿澄说的都是对的。然而这次不同以往,梁季澄很快被打脸了,等到热腾腾的牛排被端上来,服务员一刀切下去,他看着盘里多出的“血水”陷入了沉思。

他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江冉说的对,这种吃法的确和吃生肉没什么两样。

怎么办,是扔了还是忍痛吃下去,或者承认自己要错了,让他们重上一份?

貌似哪一种都不在他的接受范围内。

要不然打包吧,拿出去喂流浪狗也不至于浪费…

“阿澄。”就在他为了这几块肉的未来冥思苦想时,江冉叫了他一声。

“全熟的牛肉好像真的有点老,”他若无其事的把自己的盘子换到梁季澄面前,“你尝尝呢?”

“…嗯,还可以吧。”

“那你吃我的吧,”江冉说完怕梁季澄反悔似的将他的盘子夺过来,“你的就给我了。”

梁季澄:“…”

傻子都能看出来他是为了给自己兜底,梁季澄不愿意,要去抢盘子。餐具碰到一起发出叮叮当当的动静,引得周围人纷纷看过来,梁季澄一个失神,就这么被江冉抢了先。

“好了阿澄,”江冉柔声哄他,“我真的不爱吃,你就听我的,好不好?”

即使过了很多年,梁季澄依然记得江冉说出这句话时的样子,以及那两份牛排的口感:五分熟的那份咬起来柔软多汁,微微带点腥味,而全熟的那份确实如江冉所说,肉质太死,有些熟过了头。

但他还是一口一口全部吃完了。

饭后,两个人走出餐厅,往江边走,他们没有去常去的那个码头,而是来到一片密集的平房区。这一片房子有些是早就被废弃的,只要观察门锁的生锈程度就能辨认出。他们爬上其中一幢的天台,屋顶上有很多人家不要的东西:一只晾衣杆,竹制的衣服架,几件破烂的汗衫内裤,还有两盆早已枯萎的花朵。往前是一排排高低起伏的棕色小方块,在眼前铺成一副错落的画卷,再远处便是沉沉的江水,在盛夏的日头下泛着粼粼的金光。

江冉张开双手双脚,大字躺在上面,身下的地面被太阳烤的暖烘烘的,他舒服地眯起眼睛,嘴里断断续续的哼着不成形的调子。

梁季澄看着身边毫无防备的人,像趴在巷子里晒太阳的小狗,朝每一个路过的人摇尾巴尖。他没有这份闲情逸致,对于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他紧张的心脏在胸腔中发抖。

在他迄今为止的人生中,他收到过很多人的表白,同样也拒绝过很多次,但主动向人告白,却是第一次。

梁季澄拉开书包拉链,拿出里面装手机的盒子,“江冉,我有话跟你说。”

江冉并未起身,而是换了个姿势,胳膊肘撑着趴在地上,两只小腿翘起来,悠闲地晃着。

梁季澄把其中一只轻轻放到他面前,“看看吧,给你的。”

江冉盯着盒子,应该是没有马上反应过来这是什么,他有些疑惑的望着梁季澄,接着从地上爬起来,小心打开它。

是手机。

一部货真价实,能打电话的手机,江冉的眼神变得惊诧,他从趴着变成蹲着,又从蹲着变为站着。

“阿澄,这…”

“你先用着这个,”江冉的反应梁季澄看在眼里,心里暗自得意,表面却依旧在装大款,“咱们不在一块了也好联系,牌子是我随便买的,算我欠你的,等我以后再给你买好的。”

他说了一堆,江冉还是那副难以相信的表情,他看看梁季澄,又低头看手机,如此反复几遍。“可是…”他声音很小地说,“这个要很贵的吧。”

当时的手机不像现在这样人手一个,相比之下更为普及的应该是小灵通,方方正正的一条,价格也更便宜,隋文娟就有一个。

但它也有缺点,出了所在的城市就功能全无,连电话也打不了,梁季澄就是考虑到这一点才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