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搁在餐桌上。

“刚才上楼了?”燕绥之和他面对面坐下,拿瓷勺搅了搅糯香软烂的米,随口问道。

顾晏“嗯”了一声,没多说,认真地喝着粥。

燕绥之尝了一点,虽然他很少做这些,但自认为手艺还算过得去。

顾晏闷不吭声,即便生着病,吃饭的时候也很讲礼仪。吃完最后一勺,他看了燕绥之一眼,道:“味道很好。”

乍一听是句难得的人话,但是高烧没退的人吃什么都能淡出鸟儿,根本尝不出味,好个屁。

燕绥之领了他这句瞎话,半真不假地挑眉说:“真的?那多吃点。”

“……”

顾大律师默默看了他片刻,还真起身又去盛了一些。

有些人生病了食欲很差,因为尝不出味就只吃一点点,对恢复并没有什么好处。顾晏虽然难得生病,但以往病起来还真是这样,一天下来都吃不了几口,没想到这回碰上了一个能盯着他的人。

不过燕绥之自己却吃得不多,他的胃只能适应少吃多餐。他的粥只盛了小半碗,吃得还格外慢,更多时候是在等对面的人。

顾晏搁下勺的时候,燕绥之也刚好吃完了最后一口。

厨房的消毒洗碗柜里其实分有不同隔层,但一般情况下没那么多讲究,顾晏却细心地将两人的碗勺分别放在了两个隔层里。

燕绥之看了一眼,当时没说什么,只催着顾晏赶紧回房再睡一觉,养一养药效。

他跟在顾晏后面上了楼梯,楼下厨房客厅的灯光随着感应一盏一盏地在身后熄灭。

走了几级台阶的时候,燕绥之觉得有哪里少了点什么东西。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又走了几步,余光瞥到楼梯边的墙角时,才突然想起来——

之前收拾好放在那边的行李箱不见了。

他愣了一会儿,走回三楼才发现行李箱已经回到了自己房间。这下,他总算明白之前熬粥的时候,顾晏为什么不是从餐厅过来端碗,而是从楼梯那边过来的了。

燕绥之看了会儿箱子,忽然心里痒痒地起了点儿逗弄心思,不紧不慢地下到顾晏卧室门外,笃笃敲了两下门。

门并没有关严,敲了两下就自己开了。

顾晏正站在床边喝水,闻声转头看过来。

他身材挺拔,这样微微侧身时,衬衫牵拉出来的褶皱刚好能勾勒出手臂和腰腹间恰到好处的肌肉弧度,实在赏心悦目。

“这位顾同学。”燕绥之干脆倚着门上下扫了一眼,噙着笑意明知故问:“你什么时候偷偷收了我的行李箱?”

“……”顾大律师把玻璃杯搁在床头柜,一脸平静地矢口否认:“没有。”

“不是你,它难道是长了脚自己蹦上来的?”

顾晏淡淡道:“没有偷偷,顺手。”

说话间,他已经走到了卧室门边。

不过燕绥之本来也只是来逗他一句,没什么别的要说的,所以冲他抬了抬下巴道:“行了,洗漱一下赶紧睡吧,我上去了。”

顾晏垂着的手指微微抬了一下,似乎想做点什么或者说点什么,但是又略带顾忌地收了回去。事实上这一整晚,他都是这样,说话的时候会刻意微偏一点角度,哪怕在最冲动的时候,他都有注意到避免把发烧感冒传染给燕绥之。

这种细微的在意燕绥之当然全都看在眼里。

顾晏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做,只是沉声说了一句:“晚安。”

简简单单两个字,燕绥之的目光却动了一下,似乎有一瞬间的出神。

也许是顾晏卧室里的灯光不太明亮,暗得刚刚好,也许种种细节让人心痒之余又有些别的说不上来的滋味,也许是因为那一句很多年没听人说过的晚安……

燕绥之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弯着眼睛冲他招了招手,“低头,有话问你。”

顾晏按着门框下意识微微低头。

燕绥之道:“我可能不太擅长,将就着吧。”

“什么?”顾晏没反应过来,疑问了一声。

话音刚落,燕绥之就凑过去吻了他一下……

“你的老师体质还行,不至于这样就被传染。”燕绥之说话的时候,呼吸轻落在顾晏唇边,扫得人有些不耐。

顾晏微微偏开头,下一秒又转回来,拇指摩挲着他的下唇,呼吸交缠,然后更深地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