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都不是大问题……

「哎呀!」正思量间,她只觉一口真气未继,人就要从剑上摔落下来。

然而温暖的大手就这么揽在她的腰际,小脸侧近,能看见师兄解璃温柔地探询着:「怎么?」

「一、一时疏忽……」

飞霞处处的脸蛋,早已红得不似在隆冬。但这位彷佛对此一无所知的仙长,却只是露出安心的笑容,「那便好。不碍事,且让我护着妳到关门口吧。」

韶令儿真希望这时间永远不会结束。

然而事与愿违,解璃御剑之术卓然,一息之间,一座接天入地,中有裂隙的奇山已经肉眼可辨。她的御剑术尚且是宗门第二,而解璃更是第一。要论速度,当然无法期待能拖上多少时间了。

在心底微微嘆了口气,修为二十载,心中仍是少女的「辰微剑」轻灵引动身法,一叶飞花落碧泉,双脚已点在关口前。在那里戍卫多时的,正是同门第六、第七位「八剑」,也是她应当无比敬重的两位师兄。

「令儿来了。」其中瘦高的男子先说道:「竟然给大师兄揽着来了,妹妹妳可不简单啊,动了小心思哪!」

「师、师兄别胡说!」

太形八剑在闭关门口笑语,看可爱师妹成材,如今正要在常世七十二洞天之一的浪云山巅跨出一个全新的境界,解璃心中有着不必言说的淡淡喜悦。岁月如梭,洞天福地时光悠悠。跨入六印修为,已经初有仙体的门人虽然不多,但麾下弟子个个少年英雄,成材之人不知凡几。

宗门兴旺,「太形剑宗」作为正道魁首,实至名归,如何不叫人舒心。

然而正当那位列第六、第七的两柄剑准备离开关门之际,他们身形剧震,竟从飞剑上踉跄跌落。甫具仙身的韶令儿尚且来不及反应,解璃则是急忙飞身接住即将落入云海的两位师弟,满眼都是惊骇。

「师弟!」口吻里有着不容分说的焦急,不因其他,正因为他们都是位居「太形八剑」,身为宗门翘楚的铮铮铁汉,此刻却嘴唇发紫、颤抖不已,显然是中了难以觉察的剧毒。

身为太形八剑之首的他,已是八印巅峰境界,本应道心澄澈,波澜不兴才是。但这位江湖人称「正阳剑」的耿直剑仙,如今也直了双眼,满是惊骇神色。闭关门前,宗门禁地,就算是太形剑宗门下,一般弟子也由不得他们任意靠近,这般剧毒究竟如何施为?又或者是如何轻取师弟?

然而作为大师兄,他有应尽的义务,「令儿,护法。」他声音虽轻,却十分庄重。真气运转,「然忘诀」在手中一捏,太形剑气便以他为中心,一波波鼓盪起来。霎时,风里有剑,雪中有剑,大气里、关门前、云海巅,无处不是充斥裂面锐气的剑意,无论偷袭之人在何处,他要这人无所遁形。

旋即,他将两名师弟颓软的身子一拍一送,灌注真气。两人虽人中毒,但在纯净真气的推导之下,他们得以颤抖着身子盘腿而坐,成坐忘之势,全力施为,将尚未渗入五臟六腑的毒逼出。紫黑色的毒液由七窍泊泊而出,解璃发愁,只因他多年斩妖伏魔,深知这绝对不是寻常毒性。

「究竟是何时,又是在何处?」

他口中喃喃,却没想过身旁竟有一道沉稳男声应答道:「便是此时、此处。」

太形剑意疏而不漏,唯愿不伤同门。薄如布疋,又如纸片的黑色身影从韶令儿的腰际盘旋升起,那声音既滞且重,所展现的正是太形宗门里不曾见过的妖法。被缠捲的韶令儿既是无法动弹,更是几乎不能呼吸。全力以真气护住天门与命门,对此刻的韶令儿而言,已是道法用尽。粗重浊气从她那樱粉小嘴呼出,豆大汗粒从香颈滑下之际,紫黑色血脉依旧隐隐向上侵袭。

「立刻离开我师妹。」

语调平和,轰然剑意却已暴起,那如腰带般的存在不慌不忙,挟着韶令儿就往闭关门口一跃。

「名门正派之人,多的是缛节与桎梏。我手中有人,便不怕你发难。」黑色布疋在关门口膨胀起来,一名神情肃然,面有纹饰的男人身影在黑影中浮现。

他擒住韶令儿,毒性发作的她似乎在男人手上毫无招架之力。

「这些虚伪礼数,除了害命之外,尚且没有别的用处。」他淡然说道:「家家酒一般的门规,沉浸在虚浮和平之中的礼节,以为只要依从仪式与礼法,太平盛世就将永远不变……可笑且可鄙。」

「但凭用毒之妙、毒性之烈,阁下想必是『鸩笼谷』才人,久仰风骨,虽修习魔道,依旧磊落。」收敛起真气,让两位师弟自行打坐调息的解璃只是起身,再说一次:「既然魔道亦道,何不堂堂正正一战?先生请放开她。」

剑意无匹的语调里,平添恫吓与杀机,彷佛能撕裂男人皮肤的剑气早已缓缓升起,却只是引来眼前男人的冷笑。

「不放。」

于是解璃眼中金光暴现,他一手捏诀,胯下一扎,太形剑宗名扬天下的不败剑势「青丹势」便已成形。千万剑气割裂大气,自青空如雨点般落下,在男人身旁不过寸许之处裂衣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