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一贵现在是骑虎难下,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喝了顿酒吹了通牛后就闹出这么件事来,可是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来的,何况这么多兄弟聚集在这,如果他说不干根本就没办法收场。

先不说兄弟们高涨的革命情绪无法安抚,问题是现在泥巴掉进裤档不是屎也是屎了,眼下他也只有聚众造反的这条路可以走。朱一贵也不是孬种,很快就定下了神,故作镇静道:“急什么,干大事这仪式可少不了。”

“这个兄弟们都知道,朱老大你放心。”黄殿喜不自禁地说道,紧接着他脑袋从屋里伸出冲着外面喊了句,很快人群分开,几个壮汉抬了好些东西进来。

抬进来的东西不少,有香案、火烛、一整个猪头、鸡鸭俱全,还有好些零零碎碎的玩意……哦对了,还有几坛子酒和酒碗。

瞧了一眼,朱一贵就知道香案、火烛这些玩意恐怕是从那个庙里搬来的,不过他也不在意,微微点点头。黄殿连忙招呼着大家把香案摆起,火烛点上,再把猪头摆到中间,然后几个老兄弟雄赳赳气昂昂地往两旁一站,异口同声大喊道:“请朱大将军……祭天……!”

到了这时候,朱一贵也豁出去了,把脑袋后的辫子先是一甩,然后大步流星走上前去,接过李勇递来的香,就着烛火上点燃,随后朝天祭拜几下,郑重其事地把香插上。

“诸位兄弟!早在之前,蒙元侵我神州,残害我汉人,太祖高皇帝提剑以清四方,驱其北漠,恢复我汉人之天下,日月重光,传至万宇。惜闯贼不道,以至帝、后殉国,满清乘虚而入,毁我衣冠,灭我文化,以窃神州。如今我大明永业天子应顺民意,秣马厉兵,再造邦基,朱某不才,受东南众义士相托,当举义旗,以迎王师……!”

朱一贵这番话说的头头是道,众人听了个个神情激动,当他声音洪亮地说完后,四周想起震天动地呼喊。

等呼喊声稍稍平静,朱一贵干脆利落地斩了鸡头,把鸡血混入酒中,然后让黄殿等人把酒分于各个兄弟,众人一人一口就干下肚,只觉得肚子里几如一团火在烧似的,更是按捺不住心头的急切。

黄殿早就给朱一鬼准备好了武器,这是一把鬼头大刀,也不知这小子从哪里搞来的。朱一贵接过掂了掂份量,感觉很是合手。当即直接把刀子在手上一挥,冲着大家就道:“兄弟们!大家随我来!”

“一贵!一贵!”这眼花缭乱的一幕早就把孙谢氏给看傻眼了,此时见朱一贵就这么带着人造反去了,孙谢氏七分害怕三分舍不得地喊了他两声。

回头瞧了眼孙谢氏,朱一贵咧着大嘴笑道:“你好生在家呆着,等老子去搏了荣华富贵就派八抬大轿娶你过门。”

说完,朱一贵头也不回地就出了门,孙谢氏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过了好半响她才似乎回过神,连忙关上院门躲进房间,心里是跳的厉害,她害怕朱一贵这么出去就被官府抓了砍了头,可又想到朱一贵走之前的那句话,孙谢氏的脸上忍不住又露出了羞涩的红晕。

朱一贵没当过兵,更没学过什么兵书,他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弟子和混混而已。不过有言常道,这人有之奇,朱一贵就是这么一个人。

从小朱一贵就帮人放养鸭子,这养鸭可不像养牛那么简单。放牛娃只要牵着牛找地方给它吃草,然后注意不要让牛踩了庄稼地和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就行。放养鸭子这活一养就是一大群,而且这些鸭子东奔四走的到处乱窜,如没点本事根本就干不了这差事。

朱一贵可以说是放养鸭子的中的佼佼者,这手本事无出其二,在他手里的鸭子无论多少都能管得井井有条,指挥鸭子向东,这些鸭子绝对不会朝西,指挥它们下水这些鸭子也不会赖在岸上。甚至闲的时候,朱一贵还会把这些鸭子分成两队,指挥它们如同军士一般组成冲锋陷阵,左右包抄等,这份本领认识他的人都知道,所以朱一贵也有个大名鼎鼎的外号叫“鸭王”。

既然就这么起义了,朱一贵自然会琢磨接下来怎么办,他可不是没脑子的人,而且在他看来指挥义军和指挥那些不会说话的鸭子没什么区别,现在他手下有三百多人,这些人虽然不少,但相比清军肯定是不堪一击,更重要的是这些人手上的武器也太破了些,除了自己的鬼头大刀还马马虎虎,那些拿着扁担锄头家伙的兄弟们恐怕根本就干不过有真刀真枪的清军。

所以说,朱一贵眼下最重要的第一件事就是拉到更多的人,同时解决装备这个问题。对于这点,朱一贵已经有了盘算,之前被充做徭役壮丁的时候,朱一贵没少留意,这次偷跑回来也是经过仔细了解的,所以他先选定的目标是离北边不远的浦南镇,这地方是个水陆要道,也算是永泰县城西边的重要地区,考虑到整体防御布置,浦南镇是作为后勤为设置的,那边不仅有朱一贵急需的武器装备,还有大量的军粮囤积,再加上派往浦南的徭役壮丁也不少,起码有数千人,这些人都是永泰县的老乡,只要占了这地方,这些东西和人就能全归自己,实力必然大增。

至于当地的守军嘛,朱一贵不担心,因为他知道浦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