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还想拒绝,秦冬阳已把狗粮提在手里,边往外走边问连忙跟上来的老妇人说,“我是外来的,这儿是轴承厂的职工楼吗?”

“你这孩子。”老妇笑了,无意识地颠颠怀里的老狗豆子,“轴承厂都黄多少年了?哪还来的职工楼啊?回迁了一部分旧公房是真的。另有发展的都换地方住了,老人儿比较多。”

回迁房自然不在小区的黄金位置,秦冬阳按照老妇人的提示拎着狗粮往西北角的那栋楼房走,嘴里仍寒暄道,“您退休时还没黄吧?我对轴承厂真没啥大印象了。”

“小厂子。”老妇人应道,“本来不起眼,你这岁数的自然没印象。我退时还没黄呢,已经看出日薄西山喽!”

“那您能当书记也挺厉害。”秦冬阳由衷地道,“跟着厂子一块儿辉煌过的,不负青春。我爸也就比您年轻十来岁,一辈子都是普通职工。”

老妇人淡淡地笑,“我是搞党政的出身,谈不上辉煌。论贡献不一定比得上普通职工。”

秦冬阳几乎没听过谁说话还要“论贡献”的,有点儿接不上茬儿,幸亏目的地很快到了。

老妇人很热情地往屋里让他,“进来坐坐么?我家没有别人,只有一个老太太和一个豆子。”

秦冬阳连忙婉拒,“今天不了。林书记,不能随便跟别人说家里只有您和豆子哈,得有点儿防备心。”

老妇人不甚在意地笑,“这么大岁数了有啥值得别人惦记的呢?行我知道,真是谢谢你啊!”

秦冬阳转身下楼,匆匆赶回毛坯房。

因为耽误了一点儿时间,脚步迈得飞快,开门锁时却很小心。

林巍果然躺在沙发里睡着了。

秦冬阳轻手轻脚地放下手里东西,想找一点儿东西给他盖上。

天暖和了合衣躺在沙发上面也有感冒风险,人睡眠时体温会下降,前面还有那么大一扇落地窗对这边吹。

可他才走两步林巍就醒过来,睁眼睛道,“买回来了?”

秦冬阳颇为懊恼地说,“我不动弹好了,让您再睡一会儿。”

林巍翻身坐起,晃动晃动脑袋,“没到睡的时候,弄面吃吧!”

秦冬阳闻言赶紧去洗锅子,而后蹲在地上煮面,边忙边解释说,“我碰上那养狗的大娘了,帮她送了趟东西。她也姓林,和您一家子。”

林巍一向对无关紧要的事不感兴趣,只瞅放在厨房地面上的小煮锅,“偶尔吃一顿,这么麻烦干什么?”

“反正也得烧水。”秦冬阳说,“煮煮劲道,不麻烦。我上大学时外地同学都偷着煮,隋萌姐也住校,没少跟我这个走读生显摆她的生存能力。据说研究生宿舍小电器查得不严,大家都羡慕呢!”

林巍闻言不由想起了自己读大学时的情景。

他们学校也查,几个糙汉架不住宿管动不动就突击,懒得斗智斗勇,干脆挤到胡宇骁的半地下室里煮。

那儿干啥都随便,但也心疼电费,大小伙子又都能吃,少了不够分的,一锅就煮好几袋面,挤得面汤倒金贵了。

秦大沛最可恶,总抢别人碗喝,胡宇骁和沈浩澄没少用筷子敲他脑袋,林巍也曾把他按在骁哥的小塑料凳上狂揍。

地下室里更没有像样的厨房,煮面锅也摆在地上,秦大沛抱着脑袋胡乱挣扎,一脚就把煮面锅踢翻了,结果就由单打独斗变成了合伙暴击。

十几年前的旧事,已像上辈子了。

没有饭碗,秦冬阳直接把煮好面的小锅端到饭桌上,看看有些出神的林巍,“您先吃。”

林巍迅速回到现实,看看那锅火候正好的面,拉凳子说,“一起吃。啥都干了,我不嫌弃你。”

秦冬阳自动忽略掉“啥都干了”的话,只听见林巍不嫌弃他,很高兴地坐在旁边,动手把火腿肠拆开,一边泡进方便面汤里一边眼睛亮亮地看着林巍挑了口面秃噜进嘴。

林巍不经意地抬了抬头,恰好对上秦冬阳的目光,又怔了怔。

秦冬阳脸上挂着一层很甜的笑,“好吃吗?”

林巍没笑,只点点头,“好吃。”

秦冬阳越发笑了,“就方便面,好吃什么呀?”说着他也凑到锅前秃噜一口,然后很惊讶地看向林巍,“奇怪了,真挺好吃,是我饿了吗?”

林巍终于浅浅地笑起来,“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幼小被祭

挺难得的一段相安无事。

林巍天天忙着琢磨老鼠仓案的弯弯绕绕,投入大量精力拆解其中关窍,以期梳理出些思路见解,至少对上经侦方面的人和t市大所那些有经验的同行时不受轻视。同时不太上心但挺游刃有余地处理着另外几桩案子,晚上和秦冬阳回家之后总再出去,不知都干什么,情绪却很平稳起来,言辞如刀咄咄逼人的时候少了,床上床下都没过分难为“合作”伙伴。

秦冬阳觉得这种日子挺好。

隋萌的事说开之后,林巍不再狠盯他的行踪,秦冬阳想父母了就趁林巍晚上不在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