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沛先问了几句缺什么少什么的家常话,又聊了聊自己的腿伤,敷衍叔婶说是一场交通意外。

秦冬阳妈啧啧啧地,“真是车祸猛如虎啊!你们小年轻们就非得开那玩意儿?自己都伤了,还要给冬阳买一辆,让我们多担心?真那么需要吗?我和你叔一辈子没开过车,也过来了。”

秦冬阳爸更说,“可不是?那老多钱,不浪费?犯不着的。有那积蓄也给你爸花花。老人借不上你们别的光!”

秦大沛心里搁着事,不想计较这些,耐着性子说了通“不能因噎废食”的话,等两个长辈的注意力从他的腿和他的钱上转移开去才给秦冬阳使了个眼色,进入正题,“叔,婶,我和冬阳一起回来,还有个事儿。”

“啥事儿啊?”他叔道,“说呗!”

“冬阳有对象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秦大沛不想再拐弯抹角,玩痛快的。

“啊?”秦冬阳他妈惊叹,“这是好事儿啊!多长时间了?哪家的姑娘?人咋样啊?”

“时间不短了!”秦大沛说,“人不错,但不是哪家的姑娘。”

“啥意思?”他叔糊涂,“不是姑娘是媳妇啊?离过婚?”

秦冬阳转开脸。

秦大沛豁出去了,“我没说明白。冬阳这个对象你二老认识,见过几回面。”

“谁啊?”秦冬阳妈越发疑惑,“我咋没印象呢?”

“就是林巍。”秦冬阳生平第一次在叔婶面前视线游移。

“林巍?”秦冬阳妈依旧没反应过来,思索地看丈夫。

秦冬阳爸也皱着眉头想,想了几十秒,突然之间瞪起眼睛,“你说啥?林巍?那不是个男的吗?”

“嗯!”秦大沛垂了目光,“是个男的。”

屋里寂了片刻,秦冬阳爸使劲儿一拍桌子,大骂侄子,“你放屁!”

秦冬阳身体一抖。

秦大沛伸手攥住弟弟手腕,示意他别害怕。

秦冬阳爸瞅瞅侄子瞅瞅儿子,“你俩特意气我来了?”

兄弟俩默不作声。

秦冬阳爸等了一会儿,不闻回答,蓦然狂怒,抓起手边的茶杯就朝儿子脸上砸,“我问你话呢!”

秦大沛虽然腿伤未愈,反应极快,拔起身子护住弟弟的头。

带水的茶杯猛地磕在他的背臂之间,随后铿然坠落,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本无根系

秦冬阳在哥的身体下面愕然回头,惊恐地看向五官变形的父亲。

“老秦!”秦冬阳妈呆了呆后喝止丈夫,“话还没说完呢!”

“说什么说?”秦冬阳爸胸口起伏面红颈粗,随时会爆裂一般,“你听听他俩说的是不是人话?”

秦大沛神情严肃,伸手拽过拐杖,轻轻拨开脚边的碎茶杯,而后又放回原处,重新坐好,坦然道,“叔别激动,您不接受挺正常的,但我说的是正经事。”

“正经事?”老秦身体抖起来,还想找什么东西砸人,“你跟我说是正经事?”

秦大沛毫不迟疑地望住他叔,“冬阳的感情问题,怎么不是正经事?”

老秦突然变得颤巍巍地,有点儿不知怎么办好,这人从来就没拿捏住侄子,此时下意识地饶过秦大沛去,“秦冬阳?我们养了你二十三年,你跟我们说这种正经事?”

秦冬阳心里乱七八糟,没注意到父亲的纪年有问题,习惯性地应对,“爸,对不起……”

“对不起?”他爸更暴怒了,团团打转,想找个顺手的家伙什来砸死这个不孝子,“我就知道是白养,就知道你是个没出息的赔本货……”

“老秦!”秦冬阳妈虽然也没从震惊之中调节过来,理智还在,但见丈夫一个劲儿地想砸人,心疼东西,也怕出事,自然而然地阻挡,“你消停些。打是办法吗?”

“什么是办法?”老秦太生气了,想也不想地冲妻子去,“我说没说过他肯定指望不上?说没说过捡来的没有好玩意儿?你非养非养,就养出这么个离经叛道丢人现眼的臭东西来!”

“老秦!”秦冬阳妈使劲儿吼了一声。

秦大沛和秦冬阳终于品出味儿来——这种骂法太可疑了。

一个叫,“婶儿,我叔说啥呢?”

一个则道,“爸你什么意思?”

老秦的发作戛然停止,很明显怒气未消,却抿上了嘴,瞪着眼睛不言语了。

秦冬阳妈神色大变,狠狠地盯着口不择言的丈夫,眼神深处却有藏不住的慌张焦急。

“妈!”秦冬阳的声音打了颤儿,不敢置信地看向他妈,“我爸他什么意思?什么叫捡来的?什么叫你非养?”

秦冬阳妈负隅顽抗,“别听你爸瞎嚷嚷,他让你气糊涂了。”

老秦终于反应过来,色厉内荏地喊,“是!现在是揪我毛病的时候吗?说你的事儿!”

“我的事儿不着急。”秦冬阳固执起来,他摇头,一直看他妈。

他妈躲开了眼,“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