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我上者(4)

对方有点醉,弄帐本越发迷糊,索性关机,连带计算器丢一旁,不弄了。

是个爽快的,老板娘往烟枪放烟丝,托烟管的手,指甲染着漂亮红色蔻色。

喝醉了是真的,手肘不经意擦过红酒杯,倒下碎了一地,睡在后厢房的老板闻声,边穿衣服边赶出来。

“你又喝酒了?”

一边清理碎玻璃出去倒垃圾,一边耐心叮嘱她不要太辛苦。

老板娘没出声,裹紧身上的藏锦围巾,凭栏倚在窗前看雪,下雪了,特别大。

看的不是冒雪去清理碎玻璃的男人,而是黑夜和白雪。

黎影不关注,不打扰,就像徐敬西教的,都只是陌生人,旅途中过客,无需交心。

老板娘的声音突然响起:“好多年没去过四九城,也好多年没听到四九城口音的旅客。”

黎影慢条斯理挖南瓜羹尝:“我不是四九城的人。”

“听出来,南方。”老板娘道。

自在徐敬西身边,知道敏感和防备后,黎影挺不喜欢什么都说,索性沉默。

面对她的严谨,老板娘笑笑,看她那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放心,我拿了你们很多钱,也不知道你们到底姓什么,名什么,不会把你们留在记忆里,拿钱办事的规矩我知道。”

“好久听不到四九城的腔音,喜欢和你说说话。”

声音听出来很寂寞。

“跟我说说四九城现在怎么样了。”老板娘补充。

黎影说,“你喝醉了。”

确实,喝了大半瓶红酒。

“他以前从没把我当女朋友。”老板娘说,“在我等他会不会承认那一天,结果他死了。”

也不知道口中的他,是谁。

隻当老板娘真的喝醉了。

“01年,我第一次离开缰北,到四九城。”老板娘说,“认识了他。”

黎影拿帕子擦手,静听。

“后来,他死了。”老板娘却笑了。

“那晚是07年的除夕,雪也大,本来都在看春晚,过嘴瘾就说了一句想吃西单路口的杏黄杏干,出门前他还骂我不安分,但他还是开车出去买了,出去之后被大卡车撞,汽车反弹到护栏,整车翻下桥,车毁人亡。”

“再也见不到人。”老板娘嘬了口烟口,特别浓,“死得活该。”

死得活该?是被伤害了吗,是恨那个人吗?

“我赶到医院的时候,见到他的另一个女朋友,是他家里给他选好的未婚妻,怀孕了呢。”老板娘看了眼蹲在脚边的塔塔,“才知道自己被蒙在鼓里。”

“当然,我结婚了,外面那位。”老板娘瞧着塔塔,“塔塔是我们的孩子。”

黎影看着在停车场检查车辆的老板,疑惑不解,那位不是她丈夫吗,她不爱吗?

老板娘幽幽说了句:“人生,凑合凑合就过了。”

黎影不回应,埋头吃饭,老板娘笑笑,扭头吩咐厨师再给她上点心,她摆手,吃太饱不好补眠。

老板娘目送她离开。

-

返回房间。

脱掉厚外套,黎影走到床边,乖乖爬上床,小心翼翼掀开被子钻进被窝,一股子馨香奢雅的洁香,便使坏的贴到那具滚烫的胸口面前,用气音唤他:“先生?我可以抱你吗?”

男人明明没睡沉,故意没应她。

“外面回来,手有点冷。”她缩手缩脚的,胆子一点不大了。

这个时间点处于凌晨,生怕男人一个不小心把她生吞入腹。

她一路沾风雪手脚冰凉,脸也冰,哆哆嗦嗦蹭男人赤裸的胸膛找温度,一贴,暖融融,锃硬的胸肌肉纹理烙过她的脸蛋,硬梆梆。

每天面对他,这副肌肉鼓胀性感的胸膛,着实难以装作平静不受勾引。

她冰冷的小手,胡乱贴男人的肌肉取暖,感受硬实肌肉的手感。

徐敬西搭在后脑杓的手臂一伸,轻松将她拉来怀里,突然抓住她的手往被子最下面放:“这里够烫手。”

黎影身体一颤,属实受到惊吓,那样子委屈又不知所措。

一隻手不太够。

徐敬西好整以暇极了,拿过枕头垫在后背,看被子细微响动的窸窣声。

她慌忙想收回手,手腕又被徐敬西强势带动握回去,被子下的动静更大。

真的坏透了。

小姑娘害羞地闭上眼睛。

“睁开,怕什么。”徐敬西瞧她闭得死死的眼皮,懒散慢道,“被子都不敢看?”

黎影脸都红透了,偷偷睁开一边眼睛看他:“没有不敢看,还是晚上…”

支支吾吾,还说不敢看?

男人笑了,大手搂住她的肩膀:“出去一趟,眼睛怎么红了?”

黎影微微仰起下巴:“听故事,感触到了。”

“什么样的故事。”他也不过随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