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过的,奈何千帆过尽,终是有缘无分,不过好在浮生若梦,遗憾湮灭,幸有眼前人尚可怜取。”

经此点拨,灵越有所感悟,“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不是,怎么都念上了《金刚经》?

启珩有点慌,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他素来不信神佛妖鬼那一套,关于这方面的经书亦是接触甚少,生怕灵越要继续恳谈,暴露他的短板,连忙清了清嗓子,施展出情场老手的本色。

“覆车之鉴历历在目,本王一定会珍惜爱妃的。”

呵,嘴上抹了蜜,说的比唱的都好听,于哄女人一道上,启珩这厮果真是最在行,而且顺杆往上爬的能力亦非同一般。

睇了一眼他不老实的手,灵越似笑非笑与他深情款款的桃花眼对视。

玉漏犹滴,外间皎月已上梢头。

唔,对了,还有正事未办。

灵越收敛了心神,抽回手,腻味了陪他玩虚情假意的把戏。

幸亏松手了。

启珩松了一口气,扭过头飞快眨了眨酸涩的眼,再瞧一会儿怕是就要对眼了。

燕几上,玉盘金盏堆满寓意吉祥的干果,红木托盘中摆放着两只瓢,瓢柄末端连接着一条红绳,夫妻同饮一卺,寓意从此合为一体,永不分离,同甘共苦。

灵越执起案上的酒壶,取来托盘中的瓢,将酒液轻斟入瓢内,刹那间酒香溢散,她自己拿起一瓢,把另一只瓢递给了启珩,看着新郎还在发愣,迟迟未饮,不禁好笑的问道:“怎么?怕我下毒吗?”

启珩面带踌躇,“你身子不好,不宜饮酒,其实大可不必如此。”

言外有两层意思,第一是照顾女方病躯;第二则是双方皆因利益结合,有些琐碎规矩能省则省,不必认真。

“做戏就要做全套,同饮一卺,代表你我利益相连,密不可分,甘苦与共。”

她眼神蕴含笑意,唇边漾开一抹轻浅弧度,“当然了,你可以不喝。”言讫,玉颈微昂,仰首之间酒水顺喉而下,自顾自的饮尽。

见酒液丝毫不剩,启珩目光微闪,将悬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扬起一贯的笑脸,“让佳人落寞独饮,并非君子所为。”

他不假思索地饮下了瓢中酒,面临过无数的阴谋算计,不得不对所有人和事都提防一二。

灵越含笑注视他一滴不剩的饮尽,状似无意抬起手往他面前一拂。

饮罢酒,启珩顿觉身畔袭来香风,鼻腔盈满沁甜,他迟缓地眨了眨眼,有几分泄了力般瘫软在案上,模样就像不胜酒力,半阖的眼眸闪烁着迷离之光,眼前佳人的面容犹如雾里看花,周遭一切瞬间变得寂静模糊。

“呀,醉了呢。”

伸手重重拍了拍启珩一副痴醉相的脸颊,灵越戏谑地笑了笑,提防之心终归太弱,此番饮下加了药的酒,便彻底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现在可以开始随心所欲的审问。

“还请二王子据实以告,你的心里究竟裹藏着何事,又在图谋什么。”

她从不打无把握之仗,也断不会轻易去相信别人,启珩此人擅以轻浮浪荡为表蒙骗世人,与之结成同盟,便要扒干净他全部的秘密,做到了如指掌。

如若做不到,不如杀之,以免留后患。

被药物控制住的启珩虚阖着眼眸,神情浮现挣扎之色,踌躇着挤出三个字。

“不能说。”

嘴巴倒挺严丝合缝,显见心智之坚毅,灵越颇为意外,益发激起了想一窥究竟之心。

“放心大胆的说出来,我会帮你解决。”

她哄人的口吻又软又娇,仿佛裹缠着世间最甜美的蜜糖散发着芬芳,诱人主动道出心里深藏的秘密。

“帮我解决……”启珩拧眉,口中反复呢喃,似乎在思考可行性,奈何药效发作,混沌灵台聚拢着一团团稠密浆糊,他委实理不清思路,只知从蒙昧不清中千辛万苦觅得一丝光亮,凭着感觉努力伸手去抓住,囫囵地吐了口:“母后中了蛊毒。”

“什么?”灵越蛾眉微蹙。

“父王给母后下了蛊毒。”

谈及至亲,启珩神色显现痛苦和愤懑,握紧双拳,颊侧微微鼓起,瞋目切齿,恨不能生啖其肉,一字一句充满无穷恨意。

“利昭枉为人夫,从始至终都在利用算计母后,他种下蛊毒控制母后,带来无尽的苦楚,他不能轻易的死掉,必须要解除母后的蛊毒,受尽折磨,才有资格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