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成衍抬手制止他,“不必了,我过会儿就走,还有别的事。”

“哦。”苏冽青应。

沉默了一会儿,陆成衍笑了一下,姿势放松倚在后面,看向苏冽青时恢复成惯常的调侃和戏谑。

“刚刚你发言的时候我听了,不愧是苏总啊,短短几年,可以把寰泽的影响力做到北欧,厉害,厉害!”陆成衍笑着说。

一句随意的夸奖人的客套话,说出来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得彻彻底底,苏冽青盯着陆成衍,一言不发,实在说不出那声谢谢。

“这些年,你在做什么?”苏冽青问。

为什么苏冽青找不到他,为什么把全世界都翻遍了也找不到他。

“创业啊,白手起家。”陆成衍说。

“哪家公司?”苏冽青问。

陆成衍看着他,张口刚想说话,有电话进来了,他眼神示意苏冽青,说了声“抱歉”,接通电话。

他们坐得太近了,电话那边的声音很响,是个男孩的声音,听起来年轻活泼,当地口音,流利快速的英文问他现在在哪。

陆成衍看了苏冽青一眼,示意自己去接个电话,起身走开了。

他用英文回那个人,国外生活四年,陆成衍的英文练得很流利,和真正的当地人没有太大差别。

可能他一直和外国人生活在一起,耳濡目染。

苏冽青坐着没动,看着陆成衍打着电话走远,说话时嘴角会微微上扬,说一会儿笑一下。

他的视线落在远处,偶尔看向苏冽青这边会跟他的目光错开,苏冽青根本不在他的视线里,他也不会再注意到苏冽青的目光。

苏冽青一直盯着他看,心口泛酸,心脏一阵阵钝痛,难受得要死过去了,他不敢稍加幻想一点点,电话那边的人是谁。

陆成衍终于把电话打完,走过来跟他打最后一个招呼,“抱歉,失陪了,我还有事”

“你”苏冽青站起来,他甚至不知道说什么来挽留他。

陆成衍一点信息也没有留下,他们下次再见是什么时候,是不是两个再无缘分的人萍水相逢,再次错过,以后也不会再见了。

“我下个月回国,”陆成衍说,“再约吧,要留个联系方式吗?”

苏冽青一怔,他没想到陆成衍愿意给他联系方式。

“你之前那个手机号不用了吗?”苏冽青一边问一边记下他的手机号。

“早不用了,四五年了。”陆成衍说。

早不用了

四五年了

这四五年陆成衍不知道,苏冽青往上面发了多少条短信,打了多少个电话,在他一个人过年的时候,一个人在海边喊话的时候,一个人在夜里惊醒,发现身边没有人崩溃大哭的时候

可真正面对这个人,听他说一句随意的“早不用了”,苏冽青只能忍下心脏的剧痛,笑着应了一声更随意的“哦,这样啊”

“嗯,我走了。”

陆成衍说完转身走了。

苏冽青在他身后往前跟了两步,看着陆成衍的背影,终于忍不住眼前开始模糊。

“阿衍”

很小声的一句。

陆成衍没有听到,当然也没有回头。

苏冽青甚至没有勇气再这样喊他。

旧人不在

苏冽青在欧洲当地谈了个项目,这次出国除了参加展会,还要见个大老板,约谈一下欧洲艺术展的事,他们出资规划,需要在当地搞好关系。

大老板年过五十,是苏冽青父辈的人,性格豪爽,特别欣赏事业有成的年轻人,谈合同时直接约在了家里。

苏冽青不避讳扭捏,直接去大老板家做了客。

他带着司机,几个保镖和王川,踏进了大老板城堡一样的欧洲私人庄园。

真正的富豪有钱人各方面都是上流,顶级,饶是苏冽青将寰泽发扬传承到了第三代,市值翻了几倍,实力也远不及这种世世代代相传的贵族王室。

光是随着大老板参观庄园就用了大半天,还没有谈到合同。

他们最后去了一幢别墅,里面有很多房间,大老板让苏冽青随便逛逛,他们去接待室准备合同。

苏冽青望着那条百米长廊,闲来无事走了走,他一直走到尽头,见到一间画室。

庄园里什么房间都有,很多图书馆展览室,大老板都带他一一参观过了,有间画室也不稀奇。

苏冽青以为就是正常的画作展览室,而且门大敞着,就进去了。

画室很大,像画展一样,如苏冽青所想,里面陈列了许多名画,苏冽青一个标准理科生,每天和数据理论打交道,对艺术了解甚少。

还有许多不知名的放在画架上,颜料未干,应该是庄园主人所画。

饶是苏冽青这样不了解艺术的人也有审美,看得出这些画作不简单,单单是看着,就觉得很震撼。

这些画作有的很大,可以占一整面墙,有的很小,只有化妆镜一般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