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平衡这种情况,嫌疑人如果觉得委任的律师太过敷衍,有权要求更换。最多可以更换三位。

约书亚·达勒就是这种情况。

以那熊玩意儿的脾气,就算把他卖了也是血亏,换来的钱凑一凑都付不起一个律师一小时的费用。

机构帮他委任过两位律师,显然那两个废物律师对这案子敷衍至极,搞得约书亚逮谁咬谁,一个不剩都给轰走了。

顾晏是第三个。

约书亚更换权已经用完,轰无可轰。而且……就这顾大律师的脾气来说,谁把谁咬走还不一定呢。

“没有监护人……有个妹妹……”燕绥之大致扫了一眼资料上的照片,“哟,这照片乍一眼都认不出来,洗头跟不洗头区别这么大?”

动态照片上的约书亚·达勒虽然也瘦,但还不至于像看守所里那样两颊凹陷,眼下青黑。眸子还是明亮的,不会一见到人就目眦欲裂,气得满是血丝。

精神状态相差太大,真看不出是同一个人。

但即便是照片,也能看出这小子脾气不好,气质里就透着一股不耐烦。

顾晏:“你的关注重点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盯着照片能看出花儿来?”

他们这些人对于如何快速浏览成山的案件资料提炼重点是很有经验的。这种嫌疑人背景资料重点都在文字中,很多介绍性的照片他们都是一扫而过,根本不会细看。

但是燕绥之的习惯却不同,他对照片总是很在意。

“随便看看。”燕绥之随口应了一句,目光却又转向了后一页的照片。

那是约书亚·达勒妹妹的照片。

“罗希·达勒,那小子的妹妹,资料上写她8岁。”燕绥之屈起食指敲了敲那张照片,“这顶多5岁吧,又是从哪一年的登记资料里扒出来敷衍咱们——嗳?顾……呃老师你来看,这小姑娘的长相眼熟么?”

顾晏瞥了一眼,又凑过来仔细看了一下,皱起了眉:“在哪见过?”

“墙角那个小丫头!”燕绥之想起来了。

跟约书亚的照片一样,他妹妹的照片也跟真人相差甚远,年龄不统一,而且照片上的小姑娘脸颊有肉,皮肤虽然说不上白里透红,但还是健康的,绝不是一片蜡黄。两只大眼睛乌溜溜的,透出一股童真来。

两人略一沉吟,都想到了一些东西。

燕绥之朝后靠在了椅背上,翘着二郎腿,脚尖轻踢了顾晏一下,抬了抬下巴,话语带笑:“这照片有用吗?”

顾晏公事公办,一边在照片下面划了道线做标记,一边应道:“嗯。”

“说说看,我的关注重点有问题吗?”

顾晏头也不抬,在照片旁标注了简单的几个字,“暂时没有。”

“有这样不添乱还能帮忙的实习生,还让滚吗?”

顾晏终于抬起了眼,“该滚一样滚。”

燕绥之:“……”

他嗤笑了一声,没跟顾同学一般见识,又大致翻了一些后面受害者的一些资料,“我刚才看了下,约书亚的保释本身不难,甚至可以说很简单。”

简单是什么意思呢?

就是只需要陈述出他满足保释条件的地方,只要不出意外,法官就会同意保释。

“只要交个保释金,或者有保证人签字就行。”燕绥之道,“但是……”

但是这倒霉孩子既没钱,也没人。

这天晚上两个人都没怎么睡,只在沙发椅上囫囵休息了一会儿。等翻完所有案件资料划完重点,天已经蒙蒙亮了。

“我觉得你其实可以不订酒店。”燕绥之回自己房间洗漱前,冲顾晏说道,“咱们这跟睡大街也没什么区别……哦,有暖气。”

顾晏:“……”

早上9点半,燕绥之和顾晏在治安法庭门口下了车。

“请两位先生过一下安检。”法庭门口的人高马大的安保员说道,“智能机、光脑、包……都需要过一下。”

这是进法庭的必经程序,为了防止某些过于激动的人往口袋里藏俩炸·弹,在法庭上送法官律师嫌疑人一起上天。

9点40分,7号庭上一波听审结束。燕绥之和顾晏逆着三三两两的人群进了法庭。

坐在上面的法官撩起眼皮朝这边看了一眼,脸顿时就瘫了,他扶了扶眼镜将穿着律师袍的燕绥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咕哝道:“现在没毕业的学生也敢上辩护席了,开什么玩笑……”

燕绥之:“……”这位老年朋友,你压低声音我就听不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