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思道指出,吏治之弊古就有之,这人非圣贤,除了极少数人外,大多数人在利益之前很难有能把持得住的。这就是人心的问题,朝廷眼下制度已在,制度是一方面,其中养廉制度至少可以保证大多数愿意当清官的官员衣食无忧,并且抵制住一些诱惑。至于监督制度也能及时察觉到吏治的问题,再加上国法的约束,只要朝廷有决心,他认为在经历福建一案后,整个大明吏治定将有极大的好转。

“不过臣以为,此事万万急不得,只要皇爷和朝廷的决心不变,自然有大治的一日。再者,眼下我大明新复国土,这些国土都需人去治理,何况水清则无鱼,下重药固然能治得了重病,可往往也容易大伤元气啊!”

邬思道这一番话说完,朱怡成静静坐着半天都没开口,他想了想后目光朝着邬思道望去,若有所思问:“你今日来是受人所托吧?”

邬思道根本就没打算瞒过朱怡成,当即笑着点头承认:“皇爷英明。”

紧接着,邬思道又解释道:“其实臣也觉得如今大张旗鼓有些过了,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当日皇爷在殿中雷霆震怒,三法司和锦衣卫,甚至包括军机处自然不敢怠慢,而今肃贪已近尾声,可皇爷却一直未有任何交代,不能不让群臣惶惶。再者,有些官员的确该杀,可是有些人却未必有重罪,如今正是用人之时,有些小错者倒不如小惩即可,以示仁德……。”

“哼!你好大的胆!”朱怡成脸色顿时一变,厉声喝问道:“此等贪官污吏,如仅是小惩国法何在?他们伸手贪污受贿之时又何尝想过这天下百姓,想过国法无情么?你区区一个学院山长,如何替这等人说话?有何居心!”

“皇爷,臣不敢……。”面对朱怡成的愤怒,邬思道扶着轮椅起身,随后跪了下来:“臣只是就事论事,并无任何私心,如有的也只是一片赤诚。臣只是担心皇爷如今大兴牢狱,使其国本不稳而已,眼下满清未灭,蒙古那边又又异族蠢蠢欲动,西南三省又乱成一团,一旦因福建案闹得不可开交,天下众官员人人自危,我大明必将元气大伤啊!”

“呵呵,那么说你倒是好意了?”朱怡成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邬思道。

邬思道的头伏的更低了,可他的声音却依旧清晰洪亮:“臣只是为我大明和为皇爷所虑,如臣话中有冒犯皇爷的,臣任凭皇爷处置。”

“好!好!”朱怡成口中道了两声好,脸上去冷若冰霜:“任朕处置?那就处置吧!传朕旨意,邬思道妄论朝政,言词狂妄,着革去学堂祭酒一职,罚俸一年,令其即日在家闭门思过。”

说完,朱怡成看都不看跪着的邬思道一眼,起身就走,而邬思道连忙朝着朱怡成离开的方向道了一声臣谢恩,等朱怡成走远不见人影后,邬思道这才抬头看了看,随后就如同没事人一般从地上爬了起来。

“邬先生,您……何必如此呢?”一直在边上守候着的小黄门知道邬思道腿脚不便,连忙上前搀扶起他,心有有些不忍地说了一句。

“你倒是体谅我,不怕皇爷怪罪?”邬思道起身掸了弹身上的灰,见那小黄门年龄不大笑着问了一句。

这一句话可把小黄门吓得不轻,朱怡成的大明太监地位不高,而且宫中规矩极严,这句话要是被旁人听了去再在朱怡成那边一讲,他弄不好就得当场仗毙。

见小黄门一副面无人色样子,邬思道顿时哈哈一笑,拍拍他肩膀道:“莫怕莫怕,皇爷可不是小气的人。”

说完后,他直接坐回轮椅中,然后朝远处招了招走,之前推他进来的人快步上前接过轮椅,推着笑眯眯的邬思道离开了。这时候小黄门看着离去的邬思道心里是又担心又惶恐,更多的是恼怒,忍不住狠狠暗骂这个瘸子真不当人子,自己好心好意安慰他一句,他倒差一点儿让自己丢了脑袋,皇爷今日下旨夺了他祭酒之位夺的好,夺的呱呱叫,他就是活该!

丢了祭酒之位,再加罚俸一年和闭门思过,但邬思道却丝毫没有在意,相反出了宫门后他脸上还露出了一丝轻松的表情。

深知朱怡成脾气的他非常清楚,今天这事并非是坏事,虽然表面上看他惹得朱怡成大怒,还丢掉了祭酒的职位,可实际上他进宫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从表面看,朱怡成大怒之下异常严厉地处罚了他,可实际上却没给邬思道带来什么损失。所谓的祭酒官职只不过是个挂名而已,虽然丢掉这个职务,但他依旧是学院的山长,还掌管着皇家学院。

假如朱怡成真的要一棍子打死他,有的是手段。比如说夺去他的爵位和本职,现在邬思道不仅有着爵位,还有着太傅的本职在,这两个头衔才是邬思道真正的地位体现,朱怡成一没夺爵,二没有去掉他的太傅本职,仅仅丢了一个祭酒的挂名,这种惩罚根本就是雷声大雨点小。

至于罚俸一年,更是不痛不痒,邬思道一年俸禄虽多,但他平日里的收入可不少,比如皇帝之前赐与的钱财和田庄,足够让他悠闲地过日子了。还有闭门思过就更可笑了,邬思道原本腿脚就不好,平日除了去学院基本就是宅在家里红袖添香,这个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