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度过晚年,另一种是败在林奕承手下,死得其所。无论哪一种,林晟都安然接受,无论哪一种……都不该是现在这样。

老实说,哪怕一度到了和林奕承谈情说爱的地步,林晟也没把这小子的话当回事过。他不信林家能养得出情种。爱!开玩笑,爹都玩儿不明白的东西,儿子怎么可能懂?那顶多是林奕承一时糊涂,把对父亲的敬仰和对情人的好感弄混了,慕强么,可以理解。他亲自教会了林奕承握枪,把林奕承培养成了合格的继承人,那么在性事上继续担任领路人的角色也不是不行,只要林奕承玩腻了以后能把心思用在正道,林晟不觉得这是什么严重的问题,至少允许这小子跪在他脚下比看他跪在别人脚下要好得多。

可是……以此种臣服的姿态吻生父的脚,好像已经超出了“玩玩儿”的范畴,就连那些有求于他,靠他而活的情妇,也做不出这样的举动。

林晟本能地觉得有点危险,但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理,于是不动声色地站在原地打量林奕承,目光从上往下一寸寸扫过他的脸,从痴迷的双眼打量到含着脚趾的红润的唇。

他想,这小子爱我什么?

林奕承完全没有注意到林晟的异常,一点点舔掉了他脚底的浊液,而后像讨奖励的大狗一样,仰起头,用期待的目光看着父亲。

林晟收回脚,若无其事地笑了下,轻轻拍了拍林奕承的脸。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夸他是乖孩子,而是意有所指地问道:“你还想做什么?”

林奕承毫不犹豫地回答:“您想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他一如既往地瘫着脸,看不出喜怒,视线却在药物的作用下稍显散乱,这句话更像是脱口而出的心声,没有经过大脑。

林晟又问:“我要你一辈子做我的狗,你也愿意吗?”

林奕承疑惑地想了想,说:“我一直都是您的狗。”

以前是,现在是,未来也会是。

林晟几乎接不住林奕承的目光,无端觉得肩膀上压了两座大山。他沉默片刻,在心里感叹一句,他自诩阅人无数,居然连亲生儿子的真情假意都没看出来。仔细一想,林奕承确实从来都是认真到了木讷的程度。

定了定神,林晟压下千头万绪,退后两步掏出手机,“我给你叫个女人。”

“我不要女人。”林奕承摇头。

“那就叫个男人。”林晟绕过还跪在地上的林奕承向外走去,不由分说地拨了通电话。

林奕承在他身后低声问:“您不要我了吗?”

林晟没有回头,他怕自己会看到林奕承难过的脸,虽然他并不明白那有什么可怕的。也因此,他没有看到,林奕承平静地跪在那里发着呆,双手克制地平摊在膝头,只有指腹因为用力按压泛了白。

酒店的隔音极好,人送到林奕承房门口后,林晟在隔壁听不到任何动静。理智地想,他希望林奕承能和过去二十年一样一点就通,乖乖和其他人上床,明早起来继续当他合格的继承人;不理智地想……他没什么可不理智的,只是有一点点烦躁。

林晟想,他这个父亲是不是偶尔不够称职?

这个念头刚起,电话就响了。

林晟接起来,对面说:“林总,少爷把人赶出来了。”

他的语气毫无波澜,“多挑几个人,重新送过去。”

不合时宜的自责被电话打散了,林晟捏了捏眉心,心里的丁点烦躁膨胀起来。

很快,电话再次打了过来,对面听起来有些为难,“林总,少爷说他自己能解决……”

他自己解决个屁!林晟在心中暗骂。他让手下拿来了备用的房卡,自己进了林奕承的房间。

卧室没人,紧闭的浴室门后传来模糊的水声。

林晟隐约猜到什么,走过去推开门,被冰凉的水汽糊了一脸。

“滚……”听到响动,林奕承回过头,见来人是林晟,他匆匆咽下呵斥,原地化成了一座沉默的石雕,一动不动地站在淋浴喷头下,满身的潮红慢慢退却,皮肤白得吓人。

林晟看得心惊肉跳,大步走过去关了水,脸色阴沉至极。他用相当轻柔的语气说:“阿承,胡闹也要有个度。”

林奕承知道,林晟是真的生气了。他现在应该恭敬诚恳地认错,并用林晟认可的方式改过自新,才不至于承受怒火。

可他的身体还没有冷透。

林奕承垂下眼,嗓子哑得几乎只剩气音,他说:“您说过不许我自己碰。您不用管我,一会儿就好了。”

林晟不怒反笑,“看来你没听懂我的话,那我就说明白点,从今往后,你不用再……”

“我听懂了。”林奕承说。他怕林晟以为自己在顶嘴,来不及用发晕的大脑组织语言,前言不搭后语地解释道:“我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我从来没有奢望过能和您这样……一辈子。您总有玩儿腻我的一天,反正本来也是我硬求来的,我只恨自己做得不够好,没能再多服侍您几天。我、我习惯这样了,多冲一会儿就好,我不是在跟您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