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大白天的穿一身黑衣太过显眼,黑衣男子已经换了一身看着再普通不过的粗布衣裳。

顾青秋洗漱一番,坐下来吃饭。

吃食很简单,就是一个干巴巴的粗粮饼子,顾青秋两世为人都没吃过这样的东西,要说喜欢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但她也没有挑剔,只一口饼子一口水慢慢吃。

这饼子实在是不好下咽,顾青秋便一边吃一边与男子说话。

“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男子笑了笑:“顾小姐,我叫白肖。”

这自然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顾青秋没从这个名字上得到任何的信息,继续道:“你的主人是谁?他为什么要这样大费周章的让你们带我去见他?”

别看白肖有些话唠,但不该说的,他是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顾小姐的疑问,见着我家主人自然也就能得到解答,还请顾小姐稍安勿躁。”白肖道。

顾青秋冷笑连连,“换了你被人莫名其妙地掳走,还是要去见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我看你能不能稍安勿躁!”

白肖不说话了。

顾青秋敛下情绪,“不能说你主人的身份,总能说说你主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吧?”

这次白溪倒是没有拒绝。

“我的主人是一个非常有魄力的人!”他道,“在我心里,你们大安朝的所谓英豪,都不及我主人万一!”

他是真的这样认为的。

顾青秋能看出来,白肖说这话时眼里的认真与崇拜。

而从这句话中,只能知道,白肖以及他崇拜万分的主人,他们确实是来自异国,至于是不是南戎,倒是还不能确定。

顾青秋顿了顿,故意道:“这会儿你主人又没在,你可以暂时不用拍马屁!真要说魄力,我觉得我们大安朝的皇帝陛下算是一个极有魄力的人了,你夸你主人可以,倒也不必非得把你主人捧上神坛吧?”

白肖冷哼一声:“顾小姐,不要把你们的皇帝陛下拿来与我主人相提并论,你们那位皇帝陛下……嘁!”

竟是颇为不屑的语气。

顾青秋微微拧眉。

世人对皇权的敬畏可以说是被刻到了骨子里,哪怕并非自己国家的帝王,提起时心里总也会带些敬畏,而绝不会像白肖这样不屑一顾。

顾青秋的脑中有灵光飞快闪过,快得她都来不及抓住。

许是觉得顾青秋的话冒犯到了自己的主人,白肖接下来一改先前的话唠,变成了一只锯嘴葫芦,显然是拿定了主意再不与顾青秋说话了。

午时将至时,马车途经一座县城。

白肖道:“顾小姐,你想要的丫鬟,我这就让人去……”

“不用了。”顾青秋摇头。

她想起画春和画冬,没能拦着这些人将她掳走,她们此刻还不知道该怎么自责。

还有她的家人朋友们……

离京不过一日,她已经开始想家了。

冰糖葫芦

顾青秋在马车上待了小半个月。

最开始时,白肖带着她和一众下属昼夜不停的赶路,显然是想尽可能远离京城。

随着离着京城越来越远,白肖肉眼可见的轻松起来,晚上正常休息了不说,时不时的还会让车队留在城外,自己带着顾青秋往沿途的城镇去逛逛。

“总不能让顾青秋出来一趟,却是连沿途的风景人情都没好好看上一看吧?”

白肖是这样说的。

对此,顾青秋是拒绝的。

“我不过是个阶下囚,哪里还有心思看什么风景人情?”

白肖笑了笑,便也不再说这样的话了。

这大半个月的路程,顾青秋看似只是坐在马车上发呆,但实际上每到一个地方,她都在尽可能的收集她能接触到的信息。

山川地貌,每一个听到的地名,路人随意的几句话……

再将这些与她曾经闲来无事时看过的地舆书籍里的内容相对照,最后得出结论,白肖是真的带着她在往南安城走。

在此之前,因为白肖这古怪的态度,顾青秋还曾暗自揣测过,白肖等人是不是并非南戎人,而是来自西离。

但现在看来……

是她想多了。

这一日,马车停下的时候,顾青秋正想像之前那样下车,才掀开车帘就见着白肖正笑眯眯地杵在前面。

“顾小姐,”白肖道,“我们离着目的地已经很近了,所以接下来的几日,为了以防发生一些意料之外的情况,就要委屈顾小姐好好待在马车上了。”

语气带着歉意,但态度其实无比强硬。

顾青秋没与白肖理论。

她不会因为白肖这一路上的好态度而对他们的身份有什么误解,事实就是她只是白肖手底下的阶下囚,没有与白肖讲条件的资格。

若是还讲条件,甚至是故意与白肖拧着来,估计她就该被人绑了手脚丢在马车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