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宁帝语气轻如柳絮,但却让母子两心沉了沉。

“他果然活着,是姑母和姑父的手笔吧?”

起初,听到太子尚在,母子两也是慌了一瞬,然想起自己有皇城禁军在手,元弛又镇定了下来。

长公主看着自己这个敢犯上谋逆的侄子,心中一时也是难免悲叹。

“三郎你太糊涂了,走上这条路,便不能回头了。”

母子两人对此置之不理,只是将明黄的绢帛铺开,墨研好,催促床上的景宁帝来写诏书。

景宁帝扫了眼贺兰贵妃身后的禁军,语气如先前一般失望道:“王祁这老东西竟然也生了二心,你娶王家女果然是不安分,还有私兵,这些年倒是做了许多……”

看着仍旧慢悠悠的景宁帝,母子两的耐心也渐渐消退了。

“父皇,我劝你不要……”

“啊……”

威胁的话还没说完,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划破长空,生生将元弛的话打断了。

“怎么回事?”

听见外面兵戈声又起,元弛心中大惊,斥责道。

也就在此刻,一满脸是血的禁军冲了进来,连滚带爬地跪在了元弛跟前道:“三殿下不好了,秦小将军领着北衙禁军攻进来了,人数远多余我们,已经顶不住了,他们……他们还带着太子!”

本就已经惊惧不已,加上最后那一句,母子两人脸色骤变。

“北衙禁军如何能进来,又如何得知我们举事的消息!”

那禁军小将早已吓破了胆,什么也不知,只顾着摇头道:“小将也不知是哪里进来的,所有城门明明都未曾被攻破……”

“是暗道。”

景宁帝十分合时宜地将答案告诉了母子两人,继续道:“皇宫中有一密道,只有历任君主才知,密道连同北衙军营与内宫,以备不时之需,我本也不想用它,但你们,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难以掩饰的悲怆蕴含在这几句语调平缓的话中,也让母子两人脸色苍白了起来。

景宁帝自床上起身,长公主见兄长虚弱,忙不迭上前扶着。

眼见大势已去,怨愤之下,贺兰贵妃悲笑出声道:“原来这就是你的谋算,就等着我们落网,你真是……好狠的心!”

景宁帝面上怒气起,反驳道:“你若是安安分分的,又怎会这般,终究是你贪心不足蛇吞象,走到了这一步!你若是及时收手,我……”

“罢了。”

景宁帝一股劲突然散了去,叹息道。

乾元殿外,英姿勃发的少年将军执剑冲杀而来,身后是黑压压的玄甲军,太子元弘位于身侧。

就在两方就要再度交战之时,少年振臂高呼道:“太子殿下与北衙禁军在此,莫要负隅顽抗,为虎作伥,此时缴械投降,或可饶其性命!”

禁军本也是守卫皇城的将士,北衙禁军亦是护卫国朝的勇士,秦琅不希望两相残杀,血流成河,能不战而胜,才是最好的结局。

领着北衙禁军和储君的秦琅十分慑人,几乎是几息间,禁军将士便想通了,自第一个放下武器的开始,陆陆续续都缴械投降了。

乾元殿,听着外面的降音,剩下的禁军也生了退缩之意,纷纷朝着景宁帝跪拜而下。

就连元弛驯养的那些私兵,也开始摇摇欲坠。

“舅舅,爹娘,我来晚了!”

少年声音本是清亮的,但冲杀了一阵,有些沙哑,又带着几许杀伐过后的戾气,带着还在染血的剑,径直踏了进来。

“也不晚,算你小子及时。”

秦进展露了一丝笑,神色安定。

“父皇……”

随之跟进来的太子唤了一声,神色欢喜地拜在了景宁帝跟前。

如此,大局已定。

……

漱玉殿,宁姝装虚软已经装得浑身僵硬,但仍不见外头有什么变故,就在她准备装作药效过了起身活动活动筋骨时,外头起了喧哗。

宁姝哪能不怕死,连忙又趴了回去。

又是一阵甲胄摩擦碰撞的声音响起,想来是先前的禁军进来了,宁姝正担惊受怕着,就察觉到有道脚步声往她这边来了。

宁姝抬头去看,神色怔住了。

这不是吹了冷风在家养病的某人吗?

此刻这个本该在家养病的某人穿着一身玄甲,腰间还挂着染血的长剑,脸上身上都沾着或多或少的血迹,就这样一把将她捞进了怀中……

她甚至都忘了动动身子,告诉秦琅自己没中药。

“对不住,我来晚了……”

才抬了一个手指头,宁姝就听到少年神色带着疼惜,语气歉然道。

请期

腊月初, 盛京城内风波初定,百姓又照常过起了日子。

不仅如此,因着临近年关,家家户户比以往更喜庆了。

对老百姓来说, 贵人层面发生的事, 只要不影响他们的小日子, 他们转头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