颁奖的是天机阁,拍卖的也是天机阁,这些事情,全都逃不脱天机阁的身影。

但他们究竟要杀谁?!

杀谁用得着这么大费周折,不惜以自己信誉作赌注,不计代价,不计后果,设局把天下人都诓进来?!

苏厌纤细的手指收拢,执法者被她掐得喘不过气,面部青紫,却只是冷笑。

谢寄云忍不住出声质问:“老阁主怎会杀我?你背后的人究竟是谁,说!”

执法者目光如毒蛇般冰冷刺痛,一字一顿:“我誓死效忠天机阁。”

谢寄云被气笑了:“一派胡言!你的效忠就是刺杀本少主?!”

“有些人,死了比活着有用……”执法者居高临下,阴鸷地睨了他一眼,“你真以为,自己是阁主的亲儿子?”

说完他突然狠狠一咬牙,苏厌猜到了他要做什么,伸手掐住他两腮。

但已经来不及了。

他咬破牙里的毒药,口吐白沫,服毒自尽。

谢寄云笑意变浅,微微愣神:“我的确知道他不喜欢我……不是亲生的?那他何必让我当这么多年的少主。”

苏厌丢下尸体,回头见他脸色惨白的模样,嗤笑一声:“连你都杀,你干爹可真不是个东西。”

风停渊看着谢寄云:“天机阁阁主想要谁的命?”

门派争斗并不罕见,凌霄宗短短几个月内接连重创,大势已去,天机阁想趁机彻底压倒凌霄宗也并不奇怪,只是手刃自家少主来当筹码,也实在是心狠手辣。

然而风停渊在意的,还是天机阁想杀的人。

谢寄云摊手苦笑:“你看我像是知道的样子么?”

远处轰隆隆一声,震天动地,宛如惊雷炸响。

风停渊转头向天际看去。

以他和苏厌的目力,都能看到极远的地方,黑压压一片,与乌云同高,宛如连天高墙般涌过来的滔天洪水!

那才是真正的大潮。

通天河每隔几年都闹水患,正派仙门联合起来在堤坝上铸了坚不可摧的阵法,前几天连日暴雨,河水上涨,有人摧毁了那阵法,想要水淹整个中州平原。

那大潮一旦抵达元都,便能顷刻摧毁这座城市。

天地自然的力量,远比修士的要更为恐怖,宛如天灾降临,让人无从躲避。

风停渊转身要走,苏厌抓住了他的手:“你去哪里?”

风停渊道:“挡住洪水。”

苏厌扬眉怒道:“你疯了?!”

风停渊道:“否则,城里的人都会死。”

苏厌怒道:“死了又有什么关系?你认识他们吗?他们认识你吗?”

风停渊牵着她的手,略显强硬地将她拉上有情剑,御剑而上,直到元都的至高点,永宁塔塔顶。

他说:“你往下看。”

满城灯火在逐渐熄灭,像是被逼死的困兽。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水位已经淹没了一楼,百姓都纷纷涌到二三楼的地方挤着,被困在平房楼顶的人如站在岛上般孤苦伶仃,快要失去最后的落脚地,湍急的河水瞬间将街道变成河床,侧翻的渔船被巨大的水压推搡着衝到房顶,年迈的老人用木盆推着小孩往高处走,自己一个不察,跌在水里,不见踪影,孩子在盆里哇哇大哭。

风停渊道:“等大潮涌过来,这里最高的塔都会被淹没,你看见的每个人都会死。”

能飞檐走壁的修士只是少数,能御剑的剑修更是凤毛麟角,在夜幕中穿梭着的剑修一次最多只能载一个人,而去元都城外高山,往返一趟就要一炷香的功夫,如同杯水车薪。

他们声嘶力竭地对围困屋顶的人群解释,必须优先送走孩子,但是洪水没顶的恐惧让男人丢下妻儿,不顾一切地爬上他们的灵剑,又被他们用拳头打落,掉进水中。

苏厌并没有多看一眼,紧紧抓着他的手,却拽不动他。

风停渊披着御寒的白貂大氅,依旧是身形瘦削清冷,可他往那里一立,却难以被撼动半分,除非他主动愿意跟她走。

苏厌气道:“人总是要死的。他们弱,他们就死,天经地义,合情合理。”

【……我不在乎他们,我只在乎你。】

一道黑色的光从黑暗中破风而来,刺破夜幕,落在风停渊手里。

万兵之主渡厄。

风停渊看向天际,咆哮的怒潮已经愈来愈近,时间所剩无几。

但苏厌却不松手。

“我是师父。”风停渊摸了摸她的头,破天荒带了哄骗的意味,漆黑的眸子低垂,“听话。”

苏厌盯着他的眼睛。

她眼里是固执的,倔强的,愤怒的,乃至委屈的光,清澈的剪水双瞳一点点变得湿润。

……

【去他妈的师父!听你妈的话!!!】

两人几乎同时出手,白色和大红的身影瞬息交错!

作者有话说:

家暴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