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能不能留下来陪我,以往娘亲会一直陪我到睡着……这几天不见了娘亲,念念晚上不敢闭眼,害怕有吃人的大猫来找念念。”

时雁一对着人面露为难,示意她看黎孟夜。

“我弟弟前不久受了伤,未免夜里发生意外,需要人照顾,我得陪着他。”

黎孟夜配合着他的话摆出虚弱的模样。

小姑娘被他们唬住了,在原地愣了半晌,对黎孟夜的害怕与想要时雁一留下的念头两相交战,僵持不下。

她紧张地开口,“那……”

时雁一耐心地等着她决定。

“小、哥哥要是不害怕,可以住在念念家里。”

这活他熟啊

翌日清晨,念芷还没醒,黎孟夜和时雁一先外出查探消息。

为求最大限度地收集情报,两人分开行动,黎孟夜去了东市的早街,时雁一就近挑了一处面摊。

“生面孔啊,我们这好些年没来过外人了。”

店老板熟稔地将汤饼出锅,放进碗里时愣是一点汤水都没撒。

他在上头撇了把葱花,端至时雁一面前,“喏,请你的,不用钱。”

时雁一道过谢。

他用筷子挑着面,没着急吃,“您说许久没有外边的人来镇上。”

“可不是吗,咱也不是与世隔绝的桃源仙境,可我在这摆摊这么些年,印象中就是没什么人来过。”

“那镇子里的人会经常性外出吗?”

时雁一拨着筷子问他。

摊主跟着回忆了会,手中的动作没见停下,末了他回,“有是有,但我们呐自给自足惯了,自己这就能买到的东西,怎么还会舍近求远。”

那便是鲜少出去了。

摊贩对镇中人的走动未必个个熟悉。

除非是常来的熟客突然有段时间不再出现,会有一时纳闷地闪过念头,但也不会总放在心上。

时雁一回想起初见时,在街上碰见念芷,她神情并非那么焦急,甚至面对陌生人,需要硬着头皮搭话的胆怯大于她本身的焦虑情绪。

街上往来吆喝声不绝于耳。

时雁一蹲在拐角处躲初升的朝阳,没一会,黎孟夜拿着两串糖葫芦过来了。

“给,人家小商贩送的。”黎孟夜把其中一串递过来,同时咬了一颗自己手中的。

时雁一顺手接过,靠在墙边看人来人往。

“说起来这镇上的人确实热情,我去卖汤饼的摊铺坐着打听消息,人家不仅说了我要的情报,还赠了一碗汤饼。”

“我觉着吧。”

黎孟夜咬碎了糖葫芦,完全咽下后才开口,“这地方虽不似世外桃源,其氛围更胜一筹。夜不闭户,幼有所长。”

“我刚去那条街上转了一圈,多是以物换物的交易,要想从这里挣钱比较悬,他们看着视钱财如身外物,做事只图一个开心。”

黎孟夜跟着往墙边一贴,眯眼望着朝阳落在屋檐上的模样,万物的影子被拉拽得颀长。

连屋脊都镀上了一层温和的浮影。

人要是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出去后恐难适应,舒适的环境太容易让人躲懒懈怠。

黎孟夜用指节抵了一下眉心,压平了不自觉聚起的痕迹。

他总觉得有什么被他忽略过去了。

“我刚和摊主聊了一会,他提起这的人基本不外出,那她的离开理应备受关注。”

时雁一无意识地转着手中的葫芦串,沉吟片刻,“找时间我们去镇边转一转。”

他抬头,见黎孟夜安静但目不转睛地看自己,以为对方探查到了别的消息,便问,“怎么了?”

黎孟夜轻笑不语,挪开了视线。

他什么都没说,反倒勾起了时雁一的好奇,但很快又被对方后一句话导开了注意。

“我们差不多回去了,出来久了,那小姑娘找不到你该着急了。”

他的咬字重心落在你字上,说得漫不经心,偏偏叫时雁一品出一丝调侃的意味。

“啊!大哥哥。”

回去时见到念芷正在由着一个婆婆给她打理发髻。

婆婆听闻他们靠近,下意识地侧耳辨认。

原是为瞽者。

看她这么熟稔地给念芷梳头缠发髻,想来这位就是生母不在时照拂着幼子的好心人了。

念芷乖乖地站在婆婆边上,只在最初的时候举手打了招呼。

等他们走到近前,她散落的头发已经梳理完毕,是和之前略有不同,但依旧精致的丱发。

“老婆子在这住了大半辈子,许久没见着镇子外边的人来。”

这和摊主的说法一致。

时雁一见她与念芷相熟,索性问起对方关于母女俩的事。

“当年薛娘抱着襁褓里的念芷来是一次,如今你们是第二次。此间数年,再无外人至。”

这听起来像是知晓内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