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怎么能这样想呢?他又暗暗摇头,范迟昼是不存在的,无论如何他都不是一个真正的人,他只是一个副人格——

他下意识的抬起眸子,恰好对上镜子里范迟昼深邃的眼眸。

“在想什么?”

毕景卿心神微震,暗暗提醒自己不能再走神了。

事已至此,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赶在叶倾珏和周冶找来之前,让范迟昼喝下最后一颗药。

要是在这个关键时候被范迟昼察觉到不对劲,就前功尽弃了。

他露出笑容:“我在想明天要去哪里,老公,我们去游乐园好不好?”

范迟昼答应了,拿起酒杯把玩,忽然道:“今晚就不喝酒了吧,总觉得有点头疼。”

毕景卿心里一紧,脱口而出道:“还是喝吧,半杯而已,喝了反而安神……”

范迟昼透过镜子看着他,反而把杯子放下了,在桌子上磕出一声轻响。

毕景卿紧张得不行,睁大眼睛紧盯着他。

范迟昼却只是向他展开双臂,勾唇浅笑:“我还要你喂我。”

毕景卿松了口气,红着脸坐到他腿上,刚想拿起酒杯,就感觉一点冰凉抵上自己后腰。

刀尖无声无息的划破衣物,男人低沉冰冷的嗓音响起:“宝贝儿,我真没想到你这么狠心。”

决绝之吻≈我带他一起下地狱

他知道了!

毕景卿睁大了眼睛盯着范迟昼,极度的恐慌让他连呼吸都忘记了,紧咬的牙关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男人那双狭长的眼眸生的极其清俊有神,漆黑瞳孔流光溢彩——有媒体评价过范影帝,说他的戏大半都在那一双凤眼里,既有柔情万种,也有铁血征伐,游刃有余,信手拈来。

而现在,这双让无数影评剧评人赞叹的眼睛,正带着数不尽的冷光凝视着他。憎恶、遗憾、不甘、苦涩……千般怨念万种愁绪如银瓶乍破,肆意横流,最后又昙花一现,全都收束成一线漠然的清冷。

他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毕景卿被这一个眼神震撼——

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像是在问:

你为什么要辜负我?

难道就因为我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就不配存在吗?

难道我的灵魂,就不值一提,没有任何价值吗?

难道只有范夜霖的爱是爱,我的就是梦幻泡影,丝毫不值得你留恋吗?

花瓶里的水仙,床头的小夜灯,造型别致的酒杯,满是批注的剧本……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化作洪流,将他席卷其中,如有生命一般,异口同声的责问着他——

你真的要杀了他吗?!

你真的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舍吗?!

毕景卿忽然就不觉得害怕了,强烈的难过和愧疚几乎将他淹没,他大口呼吸着,仿佛这样就能让胸口积攒的苦涩稀释一般,却毫无效果。

他用力抓住范迟昼的肩膀,嘴唇翕动,喉头艰涩,吐不出哪怕一个字符。

他只是一个游荡无依的孤魂,多情又心软,懦弱又犹疑,为什么非要逼他手里握刀,来做这个选择?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凭空捏出一具身躯来,让他们两个不必再争个你死我活!

毕景卿无言垂泪,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坠落,颗颗分明的砸在男人赤裸的胸腹,热烫到几欲灼烧皮肉。

范迟昼用指尖挑抹泪痕,抵在唇边一一舔过,不知尝出了什么,眼睫低垂。

他抵着毕景卿后腰的另一只手分毫未动,沉声道:“把酒端过来。”

毕景卿拧腰,探手抓住身后桌子上的酒杯,颤抖的手指险些泼洒出来。

范迟昼一把握住他的手:“小心点,别洒了。”

毕景卿哽咽着唤道:“范迟昼……”

“这是你第一次喊我的名字。”男人把酒杯凑到他唇边,“宝贝儿,哭得这么厉害,真叫人心疼。把酒喝了,你说的……这酒安神。”

毕景卿想往后躲,可后腰抵着的刀尖却传来刺痛,他能感觉得到有什么濡湿的东西缓缓往下淌。

他意识到,如果不服从,范迟昼真的会杀了他。

酒杯倾斜,酒液近乎粗暴的灌进唇齿,既辣又苦。毕景卿含在口中,不肯往下咽。

“那个姓白的医生寄来药时,是我收的,这药的用法和疗效我一清二楚。”

“我本想毁了那药,可范夜霖的意识困兽犹斗,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那药已经不见了,没想到落在你手里。”

“毕景卿,难为你这么多天委曲求全,为了让范夜霖回来,脸面自尊全都不要……可惜啊,最后还是功败垂成。”

酒杯被丢开,碎裂一地,残存的琥珀色酒液肆意流淌。男人手掌滑落少年咽喉,满是威胁意味的抚摸:“咽下去,别逼我再伤你。”

毕景卿颤抖着搂住他的脖子,不管不顾的俯下身去,连骤然收紧锁住喉头的手掌都没有理会,强行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