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后成了肚衣和肠衣,再塞人肉糜,制成香肚和香肠,然后,把它们像成串的灯彩那样和火腿、熏肉挂到一起去熏。剩余的杂碎和玉米面煮在一起,用来喂鸡和狗。连猪尾巴也调制成可吃的东西。只有像气管那样的东西,似乎没有用处,只好丢掉。

裘弟问:“这是什么,妈?”

“怎么,这是它的喉管。什么是喉管?如果它没有喉管,它就不会叫了。”

一共杀死了八只猪。只有那老公猪、两只小母猪和那头留种母猪——福列斯特家重修友好的礼物留了下来,以便重新开始那喂养和屠杀的循环。姑且冒险把它们放到树林里去。在黄昏时用厨房里的泔水和橡实喂养它们。一到晚上。为了获得尽可能的安全,就把它们引到猪棚里紧紧关起来。除此之外,或生或死,也只有让它们听天由命了。

那天的晚餐就象过节,很久以后,还觉得那些食物太丰盛了。屋后菜园里,不久就会有羽衣甘蓝,野芥菜也将在垦地各处生长。这就可以用火腿和扁豆跟它们烹调在一起。用来制油酥面包的猪油渣可以用上好几个月。巴克斯特一家人可以很丰裕地过冬了。这是一年中食物最丰富的一个季度。猎物虽然缺乏,却因为他们那挂得满满的熏房而显得并不怎么严重了。

倒伏在地上的甘蔗已沿着蔗节生出了根须,必须把它们从紧紧拉住这些根须的泥土里拔出来。每个蔗节就像破布制的拖帚一般。这些特殊的根须必须在蔗秆榨汁之前统统割掉。裘弟赶着老凯撒绕着那小小的甘蔗榨汁机一圈又一圈地打转,贝尼就把那细长的纤维很多的蔗秆在那旋转着的绞轮中塞下去。蔗汁的产量很低,而且糖汁不浓而带酸,可是屋子里还是充满了甜蜜的香味。巴克斯特妈妈在最后一次熬的糖浆里扔进了桔子,结果就制成了大量蜜饯。

玉米遭到的损害并不太大,即使是留在地里经过风雨摧残的玉米棒也不怎么坏。裘弟每天得在石磨周围花费许多时候。下面那扇磨盘从中心起,有细沟像蜗牛壳那么向外旋出来。上面那一块磨盘就压在它上面,这一对重叠的磨盘又安放在一个四脚的木架上。脱粒的玉米可以缓缓地加到上面那扇磨盘中间的洞里。当玉米压到相当细的时候,玉米粉就会从磨盘的漏孔里筛出来,然后把它们收集到一个木桶里。推着那根架空的磨杆一小时又一小时地打转,虽然单调,却并不是不愉快。裘弟拖来一个很高的树桩,当他感到腰酸背痛时,就坐在上面休息,调整一下身心。

他对他爸爸说:“我在这儿想得很多。”

贝尼说:“我也希望你多想想。那洪水就像是你的一位老师啊。福列斯特兄弟和我本来已经商量定当,准备给你和草翅膀在这个冬季请一位老师。草翅膀死后,我想还是用捕阱多捉野兽换些现钱单独请一位老师。可是现在野兽这么少,兽皮又这么蹩脚,那是没有什么用处的。”

但裘弟安慰他爸爸说:“这样还不好吗?我现在已经懂得许多事情了。”

“这恰好证明你的无知,小家伙。我可不愿意你长大后还是什么也不懂。今年就让你先搞清楚我能够教给你的那一些吧”

这样的前景自然大受欢迎。贝尼将教他读书、认数目字,而且当贝尼教他之前,兴许还会给他讲上一个故事呢。裘弟怀着一种轻松愉快的心情继续推磨。小旗走近来,他就停下让小鹿去舐那罅孔中漏下来的玉米粉。他自己也常常这样尝味道的。磨石由于磨擦而发热,玉米面就有一股爆玉米花或者玉米烘饼的香味。当他饿极了的时候,吃上一口可真有味,但那味道永远没有闻起来那么香。小旗对无所作为的情景感到厌倦而逛了开去。它已越来越大胆,有时会跑到丛莽中去逛上一个钟头。在棚屋里已没有什么可以束缚它,它已学会了踢倒那松松的隔板。巴克斯特妈妈曾经发表这么一个信念,这也是她的希望。那小鹿会变得越来越野,总有一天会失踪,她的话丝毫没有使裘弟感到苦恼。他明白。降临到他自己身上的好动特性,也已降临到小鹿身上了。小旗只不过需要舒展一下四肢,探索一下它周围的世界罢了。他们互相之间是充分了解的。他也知道,小旗跑开去的时候只是在附近转圈子,它从来不会跑到听不见裘弟呼喊的远处去。

那天黄昏,小旗做了一件极其可耻的事。削好的甜薯堆在后廊上面。当大家都专心干活时,小旗逛到那儿,发觉用头去撞那甜薯堆,甜薯就会滚下来。那滚动和声音迷住了它。它不断地用头去撞那堆甜薯,直到它们滚满了大半个院子、它用它那尖尖的小蹄子践踏着它们。接着,甜薯的气味引诱着它,它就去咬了一个。那味道使它很满意,它就一个挨一个地乱啃乱咬。当巴克斯特妈妈发觉时,已太迟了。甜薯遭到了很大损失。她用一把棕榈帚拚命地驱赶它。但那情景就跟裘弟和它嬉戏追逐的玩意儿相仿。当她转过身去,它也同样转身跟了过来,而且用它的头撞着她肥大的屁股。裘弟推磨回来刚巧碰上这场喧闹和危机。即使是贝尼,由于事态严重也支持了巴克斯特妈妈。裘弟忍受不住他爸爸脸上的表情,眼泪不禁扑簌簌地滚落下来。

他说:“它并不知道它干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