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独清和孟正两个人, 在上学的日子里, 干什么事都在一块儿,一块儿去教室, 一块儿去食堂, 一块儿回寝室, 一块儿隔着栏杆见弟弟, 周末时一块儿出去玩……等到了寒假,孟正回家了, 沈独清忽然觉得哪儿哪儿都不习惯了。

沈独清每天一睁眼就盼望睡觉。因为, 他和孟正会在睡前通一下电话。

大多数时候,都是沈独清主动给孟正打电话。他总能找到打电话的理由,今天问孟正生意怎么样, 明天说我这边降温了你那边是不是更冷,又说非浊白天时说了什么什么孩子话,我学给你听, 你是不是也觉得非浊特别逗, 再要么干脆把打电话的理由推到沈非浊头上,对孟正说非浊想他了非要和他对话……

孟家人都已经习惯了,只要家里的电话一响,喊孟正去接准没错!其他人的电话加在一块儿都没有孟正多。他和沈独清不知不觉就养成睡觉前通个电话的习惯了。也不多聊, 有事时聊个七-八分钟,没事时说两句话就挂也是有的。

时间就这样一日一日走着。

孟正那摊子的营销策略就是薄利多销,衣服是真的卖得很便宜。

但就算是这样,依然有不少人想要讲价。

也是, 讨价还价是乡镇野集特有的文化之一,要是没有讨价还价的声音,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孟正就进了一些散装硬糖和一些袜子。如果有人打算为了那三两块钱磨蹭半天,他就拿出一双袜子说:“真的不能再便宜了,再便宜我就要亏本了,要不然这样吧,我搭您一双袜子?这袜子也是纯棉的呢,你瞧瞧,质量都特别好,穿着特别舒服。”或者看到带着孩子的顾客,孟正就送糖果。

这天,孟正正招呼客人时,有个抱孩子的女人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也是这人的视线太强烈了,孟正忍不住抬起头朝她看去。

女人迟疑地问:“小哥……你是后山村的,是不?我记得你叫……正正?”

孟正笑着点了点头,脑子却转开了,这到底是谁啊。

女人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抱着孩子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孩子的脸能正对孟正,对自己孩子说:“浩浩,这就是妈妈常和你说的恩人呐。快叫哥哥!”说着,她又转脸看向孟正,抖了抖自己怀里的孩子说:“是我啊,有一年夏天我还怀着他时,走在路上肚子疼,是你和你爸爸送我去的医院。记得不?”

原来,这女人叫于菊花,孟正刚重生那会儿去镇上买彩票,帮助过她。

孟正也是一脸惊喜地说:“是你啊……这孩子叫浩浩?来,浩浩,吃糖。”他说着就抓了一把糖往浩浩的怀里递。浩浩不认生,只一脸好奇地看着他。

说这两句话的功夫,摊子上又来客人了,孟正连忙招待客人。于菊花往旁边让了让,顺势和孟妈妈聊了起来。于菊花说:“是你老公和你儿子救了我和浩浩啊!我原本想着,等我生了孩子,总要带孩子去谢谢你们。结果,我刚出了月子没多久,我婆婆的身体就不行了。她原也是强撑着,见我生了孩子,她亲眼见到了,一口气就松了……我把浩浩他爸叫回来料理了后事,浩浩他爸说,工地上想要招个帮忙做饭的妇女,我琢磨着这活我能干啊,就跟着浩浩爸去了城里……这期间就没回来过……哎呀,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碰见了正正!”

于菊花又说了些孟正能干、祝孟家生意兴隆的好话。

孟妈妈听得高兴,就和于菊花大姐、小妹地叫上了。

对于沈独清这种在城里长大的孩子来说,他们或许很难理解,为什么两个本来不熟的农村妇女能在很短的时间里迅速熟悉起来,聊得热火朝天。但孟正对此已经习惯了。他自己是比较注重隐私的,和别人聊天时,他不会主动暴露自己的隐私,也无心去探究别人的隐私,但他的妈妈爱聊天,他也不会拦着。

孟妈妈就夸浩浩养得好,又问于菊花在城里一切顺利不。

于菊花喜气洋洋地说:“大姐啊,咱农村里出去的人,别的优点没有,就胜在做事勤快、为人老实,你说是不是?浩浩爸的老板就看上他这点了,今年点了他做工头,管着工地上的大小事情,工资待遇都提上去了,人还没有以前辛苦。苦尽甘来啊苦尽甘来……这要以前,哪想得到能过这样的好日子……”

于菊花的丈夫叫姜有海,姜有海的老板姓邢。

邢老板原本也就只是一个小包工头而已,但这两年接连弄到了几个工程,很是赚了一些钱,也搭上了一些人脉,如今渐渐就做大了。工地上的事,他以前都是亲力亲为的,时不时就会来工地上转转。但现在摊子大了,他每天光是应酬就要花去不少的时间,不可能随时来工地上盯着,就提了姜有海做监工。

姜有海对于邢老板的提拔很是感激,心里藏着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豪情。所以,什么欺上瞒下、用劣质材料换好材料、拿回扣等等,这种行为都是不会有的。他就老老实实地记着刑工头说的每句话,力求工地上一切都符合规范。

“那挺好的啊。”孟妈妈说。

“可不是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