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长老,此处一别,山高路远莫要相送。”

黎孟夜默默向后退了几步,正好踩进时雁一画的圈里。

熟悉的光芒一闪而逝,众人眼睁睁看着两人被移行术传送走。

这次百源派大手笔地放上了拘灵阵,堪称坚不可摧的阵法一次只锁定两人,却一个都没拿下。

当然苦恼都是丢给他人解决的,与已经撤离此地的两人无关。

对于时雁一而言,他的名字还在绝杀令上,月仙楼的内患未解决,楼内是去不得的,若是随处找个地方落脚,短期内是没问题,但时间一长,开销变成大的困难。

他看黎孟夜的处境也好不到哪去。

此前在黎与身上闻到了玉宴阁使的气息,那日他在魔界与后者交手,有一瞬间伤到过对方,也同时窥探到了阁使身份的秘密。

他们独特的气息皆因他们本身皆为已逝之人,又被术法控制,成了能走能打的活死人,他们常年不见真容的装束,为的是掩人耳目。

玉宴阁主能控制其下所有的阁使,此人对目前的他们而言,是不可撼动的庞然大物。

黎孟夜提过黎与和他立场不同,她身上散发的气息又和玉宴阁脱不了干系,如今由她掌权的第一居,明面上是黎氏的住处,实则尽在玉宴阁的监视之下。

他们自然不能再回第一居。

纵观这江湖之大,一时竟没有他们可去之处。

时雁一正为之后的去路做打算,突然觉得身上一重。

被搀扶着的黎孟夜头歪向一边,已然陷入了昏迷,全身的重量都压到了他身上,毫无防备的时雁一好悬没被绊得摔个狗啃泥。

更加不妙的是,人虽然陷入了昏迷,身体却陡然烧起来,俨然一副受伤不浅的状态。

刚才和廖致对的一掌有问题?

时雁一放慢脚程,观察起周围的景致,最后选了街边一处有遮拦的地方,将黎孟夜放下,抓起他的手掌察看。

果不其然。

黎孟夜掌中一片赤红,覆盖之深连带着掌心纹路都看不清楚。掌根处浮起的皮下筋脉向上凸起,自手腕开始有青褐色的血纹一路延伸。

袖子往上卷起一段,那纹路好似没有尽头。

时雁一眉梢一挑,扯开对方衣襟。

青褐色的线条自手臂攀过肩膀,沿着锁子骨蹿到胸口处,再直直栽入心脏,犹如植物的根系,牢牢地攥紧了那颗搏跳的心脏。

“你想听我说什么?”

黎孟夜连续三日高热不退,期间一直昏迷。

时雁一不敢在一处地方久留,基本都赶着夜间行路,一直到出了城镇,人烟罕至的地方才停下。

夜间林中温度降低不少,但对黎孟夜身体降温收效甚微。

哪怕尝试用冰水,也只能短暂压下热度,很快又再度烧起来,可能还因反弹,来得愈发猛烈。

以这样的程度烧下去,莫说修士,连神仙都扛不住。

万一烧坏了脑子,缺失了一大助力不说,他可不想带一个大龄低智生物招摇过市。

在时雁一如此这般的担忧下,总算天无绝人之路。

黎孟夜于次日晌午醒来,开口说的第一个字是渴,好歹不是什么幼儿专属的咿呀胡语。

时雁一放心地舒着气,转头去边上小溪掬了捧水。

幼荷大小的植被叶子刚好盛下够一人一次喝的量,时雁一蹲身就准备倒。

黎孟夜眼目含笑地阻止他,“劳烦楼主扶我起来,现在属实没力气。”

见他病中虚弱,时雁一顺从地把人扶起来,将卷了水的叶片朝人面前一怼,“水总能自己喝吧。”

黎孟夜尝试着挪动手指,缓过虚弱劲后,他先察觉到了身体异常的沉重。

此前被压制的痛感紧随而至,刺痛过分尖锐,让他没忍住哼出了声。

手臂撞歪了叶片,里头的水洒了大半。

“你怎么了?”

时雁一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我……”

黎孟夜难得茫然,他看着眼前人,缓缓道出了他自己都不敢置信的事实,“好像修为尽失。”

他没有撒谎。

时雁一端详对方片刻,得出了这个结论。

在此关头失去修为,无疑是比心智全无更糟糕的结果。

他从未听闻能仅凭一掌的功效致使另一人到如此地步。

“还有恢复的可能吗?”

黎孟夜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一片凝重。

“短期内不能,至于何时可以,我……无法确定。”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时雁一声音透出艰涩。

对方修为尽失意味着彼此间的生死契再无约束能力,只要他想,完全可以丢开黎孟夜另寻帮手。

“楼主不清楚这后面的含义吗?”

时雁一自卫镇起就处处受限于他,现在一个绝佳的机会摆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