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芍听了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埋头开始用饭。

快要吃完的时候,顾茂柔放下筷子,又嘤嘤开始啜泣起来。

绑架

顾茂柔觉得自己这几天所承受的已经够了,她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罪。

四年前的事到底有张时彦的死在上面遮着,而且当时是叛军作乱,王府大多数人都不知内情,实在也不好说什么,但这一回不一样了,王府上上下下那么多双眼睛看着,都知道是她为了陷害她的嫂子,竟然与一个婢子去联手,最后闹得无比不堪,冯婉回去之后便与家中说了此时,致使郢国公府当即便断了与瑞王府结亲的心思。

虽说顾茂柔是主子,满府的下人不可能指摘她,但顾茂柔又怎么不知道,他们大抵都已经在心里看轻了她,再加上这事就算不传开去,也总有几家是知晓内情的,她的面子里子输了个底掉。

她这辈子都没脸出去见人了。

顾茂柔自张时彦死后,一直是想着要重新再嫁人的,但那时顾无惑关了她四年,她白白蹉跎了岁月,如今丢了这样的脸,她即便想嫁好的,或许也没有机会了。

更重要的是,她的阿兄说了,往后再也不管她了,他与上次一样封了北园,上次还同她来说几句话,这次一句话都没有说,连脸都没有露,彻底将她抛弃了。

顾茂柔很恐惧。

听见顾无惑还要来,她明白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即便是在温芍面前,她也只得做小伏低起来。

温芍只看她一眼,就知道顾茂柔在打什么主意,这人又坏又没多少心眼儿,着实是令人心烦,若不是这次是为了齐姑姑而出来,她也不会提出带顾茂柔来的。

木桃此时附在温芍耳边道:“郡主午后去了道场,在那里跪了一下午。”

倒还没有蠢到无可救药的地步,温芍心道。

顾茂柔已经开始哭着说道:“一想起齐姑姑,我就恨不得自尽去赎罪,我实在是……”

“那你怎么不去啊?”温芍打断她的话,淡淡地问道。

木桃憋住笑,稍稍拉了拉温芍的衣袖,示意她还是不要说得太过火了。

顾茂柔没想到温芍真的不吃她这一套,她以为温芍最多就是像往常那样不说话,然后便由着她自己说下去就是了,反正她和温芍差不多是陌路人,她此刻说也是说给旁边服侍的下人们听的,顾无惑来了之后总要过问她几句的,到时候顾无惑听了心软,便来见见她,只要能见到阿兄的面便一切都好说,哪怕是让他赶紧给自己找个人嫁了也好。

她一下子哽住,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堵在喉间剧烈地咳了起来,木桃上前去给顾茂柔倒了一杯热茶,好半天才见顾茂柔止住咳嗽。

“我知道我脾性不好,可那也是因为自小没人教我,才酿成了那样的大祸,我现在知道错了,可又要怎么办才好呢?”顾茂柔捂住脸。

温芍瞥了瞥她,不想耗费唇舌。

水桃见状,便上前道:“都来了这里了,郡主有心要做什么还不简单?”

顾茂柔听了连忙让自己的婢子去添香油钱,还要为齐姑姑供长明灯。

温芍不耐烦在这里看她做戏,便先回房了,与满满一起玩了一会儿,今日赶过路也累了,便很快歇下了。

沉沉睡到半夜,温芍一下子从梦中惊醒,她还以为是身边的满满睡得不老实,于是赶紧去摸他,满满倒是好端端睡着。

温芍正要继续睡觉,却听屋子里好像有脚步声。

她想到顾无惑说半夜要来,便叫了他一声,谁知却没有人回应。

而脚步声却越来越近了。

景宁寺就在京郊,是建京那些达官显贵们素来喜爱前来的,寺内也算守卫严谨,是不可能有山匪混入的,再加上还有瑞王府的侍卫守在这里,温芍根本没想过安全问题。

她霎时毛骨悚然。

脚步声在帐前停下,一道人影摇摇晃晃映在帘帐上,温芍认出那确实不是顾无惑。

“阿姐,好久不见。”帐外之人轻笑道。

温芍倒吸一口冷气。

是崔河。

他怎么到南朔来了?

温芍还没来得及开口,崔河已经一把掀开帘子,他笑得咧了一嘴的白牙,可是目光却阴鸷,看了温芍一眼之后,便立刻大喇喇地在床上坐下。

温芍赶紧把满满往里一推,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当然是想你了,所以过来看看你。”崔河说完这句话,脸上的笑意一时收敛起来,“看来他还挺看重你的,我差点进不来,还是用了点迷药取巧,这才能见到你。”

崔河带着自己的亲信这几日一路东躲西藏,好不容易跟随温芍来了景宁寺,装成普通香客借宿,本来是打算直接动手撂倒瑞王府那些人的,但权衡之后倒觉得好像硬碰硬不行,搞不好会折了自己的人,便只能用了从北宁带出来的迷香。

但也不能太久,温芍这边的侍卫是每隔半个时辰巡逻一次,很快便会有巡逻在外的侍卫过来替换值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