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历十三年春。

上巳节刚过,春光明媚,皇都四处还残留着节日的气氛,好一片热闹。

“小顾大人,早啊!”一名小吏向踏进礼部大门的青年问早。

顾问一身青色官袍,旁人穿着或许还有几分官气,他却裹出一身清瘦来,那张俊俏的脸也带着几分病气。

顾问颔首回应便往里走了。

新来的一个整理文书的小吏挨过来,挤眉弄眼的问:“这位便是得了天恩的那位探花郎?”

原先那位小吏听了这话,大惊失色,四处张望一边,才厉声呵斥:“这也是你能问的!管好自己的嘴!要不是你姐姐唠叨大半年,我怎会把你这蠢东西带进来,往后可别连累了我!”

新来小吏不以为然:“嗨,姐夫,我不过是自家人说说话罢了,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你不懂,先前因为这事碎嘴的人那么多,可是现在还能看到谁?”

“真的?这小顾大人还真是厉害,能惹得上面那位对他如此偏爱,可是为什么小顾大人还是七品小官,既得恩宠不该飞黄腾达吗?”

原先那小吏再次谨慎的张望,确定周围无人,才用气音说:“听说小顾大人不愿意,是上头那位要强扭,压着小顾大人不让升,要不怎么三年了,别人都升走了,就还剩下他。”

“呵,这倒不如没有这恩宠呢。”

“行了,别叨叨了,干活吧。”

傍晚,顾宅灯火寂寥,小小宅院只得两间屋子,一间朝向好的是顾问在住,一间朝西住的是顾问买来的一个半大小厮。

“大人,该吃饭了。”小厮原本没有名字,三年前家里遭了难,被人牙子从乡下网罗到皇都来的,运气好碰到了顾问,顾问看他在同龄的孩子里瘦弱得卖不出,就拿出全部积蓄给了人牙子,好歹买了回来,取名小成。

顾问放下书卷,净了手,在饭桌前坐下。

饭菜家常,是小成这些年里最成功的成果。

不料,刚拾起筷子,就听见大门处响起人声。

“顾大人,王爷有请。”

现当今只有一个人可以被称为王爷,就是当今皇上的亲叔叔,也是黎朝的摄政王。

“这人真是不看时间,专在饭点叫人。”小成小声嘟囔着。

顾问放下筷子,静坐一会就起身要走。

“大人,加件衣服再去吧,你咳疾才刚好。”

顾问挥手,表示不必,随着门口的人走了。

王府内,歌舞升平,明灯璀璨。

朱常意坐在主位,左下是大黎朝的丞相林长进,右下是名武将,正盯着场内舞姬目不转睛。

“王爷,听说新帝最近很是上进啊,让老太傅频频夸赞。”

朱常意斜靠在背椅上,一手撑头,一手拿杯,漫不经心的看着表演,听闻林长进的话,眼珠都没转一下。

“是该上进了,总不能老像个废物一样吧。”

林相赞叹:“王爷果然待新帝如亲子啊。”

朱常意轻笑一声:“亲子?我12岁大概还生不出儿子。”

“啊,是是是。”林相微笑附和。

这时,有下人来报:“顾大人来了。”

朱常意嘴边这才露出一丝笑意:“去请过来。”

顾问身着月白长衣,在下人特意在朱常意身旁辟出来的位置上落座,目不旁视的看着场中舞姬。

林相自低头捧着茶杯啜饮,不观旁事。

朱常意握上顾问的手,“天白的手怎么如此冰凉。”转头吩咐下人,“拿我的披风来。”

下人递上披风,朱常意接过亲自为顾问披上。

顾问仍看着场中,不推拒也不迎合。

朱常意的语气突然就冷了下来,“怎么?场上有天白喜欢的舞姬?不如告诉本王是哪个!本王亲赐了你!”

说到后两句,朱常意的声音已如雷霆。吓得乐师们纷纷停下俯首贴地,舞姬们也战战兢兢。

顾问终于看向了朱常意,不卑不亢的回答:“王爷叫我来不就是看歌舞吗?何必又发脾气。”

朱常意瞧着那张精致却冷漠的漂亮脸蛋,心头火却节节攀升。他一把擒了顾问的脖子压在长桌上,“你非要惹怒我吗?不过就是几个贱民,死了便死了,你要和我闹脾气到什么时候!”

顾问喉间被制,眼神却愈加冷漠,“王爷说是什么,就是什么,本来我也不过是一个贱民罢了。”

朱常意怒极反笑,“好,你既说自己是贱民,那我就告诉你贱民该是被怎么对待,特别是你这种长得好看的贱民。”

说完不待顾问反应,擒住脖子上的手就一松,紧接着就是衣帛撕裂的声音。

顾问来不及反应就被撕光了衣服,浑身只剩朱常意亲手系上的披风。

右边的武将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了一跳,正正对上顾问的眼睛,然后又转首看向别处,搁在桌下的手掌紧握成拳。

主位动静太大,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