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蒋序被凉水冲刷的小臂。

周芝白问蒋序:“怎么样,痛得厉害吗?”

蒋序把目光从池钺脸上收回来,终于缓过神:“现在好多了。”

水池接的是山里的泉水,比自来水要凉很多。烫伤的地方被水冲刷着,也没有刚开始那样痛得厉害。现在反而是蒋序的心里空空荡荡,被刚才池钺那一句责问搞得有些不知所措。

周芝白还是有些不放心,让池钺陪着蒋序冲凉水,转身去问老板村里卫生室怎么走。

凉水冲了二十分钟,周芝白已经去了一趟卫生室,买了碘伏和烫伤膏马不停蹄赶回来,帮蒋序消了毒涂了药,又用纱布包好。

蒋序痛得拧眉,接过旁边人递过来的,用毛巾包好的冰袋,小心贴着自己的手臂。

整个过程里,池钺一直在旁边看着他。

两个人没有再说话。

直到上车前农场的负责人还在止不住的道歉,周芝白让所有学生上车,在车下耐着性子和他客套了几句。乔合一看了一眼蒋序包着纱布的手,忧心忡忡:“没事吧同桌?”

蒋序摇摇头,脸色有些蔫,乔合一只以为他是太痛了,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

蒋序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乔合一刚想跟着坐下去,一抬眼,池钺站在旁边,垂目和自己对视。

乔合一:“……”

他默默往后坐了一排,池钺坐到蒋序旁边。

蒋序的小臂缠着纱布,手腕白皙且纤细,自己一低头就能扫见。

他喉结轻微滚动,刚想说什么,那头周芝白上了车,风风火火喊了一句:“蒋序呢?”

池钺的话收了回去,蒋序探出半个脑袋应了一声,周芝白看见了,走过来又看了眼他的手。

“等回城还是去趟医院吧。”周芝白说,“老师陪你去。”

蒋序摇摇头:“不用,已经不那么疼了。”

其实冰袋一拿开,伤口还是像火燎一样,有些灼痛。但他不太想麻烦周芝白陪自己去医院,借口道:“我先问问我爸能不能陪我去。”

周芝白沉吟了片刻:“行,我先和学校汇报一下情况,再你蒋老师联系。”

大巴车驶出村口,周芝白回到前排开始打电话。蒋序用没受伤的手拿着冰袋继续给伤口降温,哪怕隔着毛巾指尖也冻得有些红。

他暂时放下冰袋,蜷缩一下冰凉的手指。傍晚的气温有些凉了,他穿着短袖又贴着冰袋,风一吹,他控制不住哆嗦了一下,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往外冒。

一只手从隔壁位置伸过来,拿起蒋序搭在椅背上的校服外套抖开,把蒋序上半身包裹住。

衣领抵住蒋序的下巴,把人围得密不透风。蒋序默默垂眼,看着池钺拿起冰袋。

冰已经有些化了,湿润了外面的毛巾,再敷容易弄湿纱布。池钺把自己的校服脱了,把冰袋裹住,试了试温度没有那么刺骨,才拉过蒋序受伤的那只手,把冰袋轻轻贴着对方的伤口。

池钺轻声问:“冷不冷?”

大概是玩累了,回城的车上很安静,只有风灌进车窗的声音。夕阳将尽未尽,天地之间是残留的暮色,池钺的这句话和天色一样轻且温柔。

蒋序突然鼻子一酸,像是刚才的委屈找到了出口。他眼睛酸胀得厉害,立刻转头去看车窗外,不让池钺看见自己有点狼狈的样子,也没有吭声。

池钺没有等到回答,也没有再说话,安静的帮蒋序冰敷,每20分钟又拿开一会儿,避免太凉反而冻伤。校服被冰袋外面化开的水雾沾湿,池钺又换一个干爽的位置隔温。

这样机械且枯燥的过程,他低着头没有一点不耐烦,窗外的光落在他脸上,映照出柔和的侧影。

蒋序的心也和冰一样化成了一汪水,湿漉漉的一片。他手指动了动,挪过去轻轻一蹭池钺的手背,像是一个和好的暗示。

池钺接住了这个暗示,他反勾住蒋序的手指,和他相互缠绕,声音很低。

“待会儿陪你去医院好不好?”

蒋序不再靠窗,挪过来把脸埋进池钺的肩头,脸颊蹭到池钺手臂的皮肤,才发觉池钺的手居然比自己还凉。

他沉默着,微微点点头。

周芝白应该是和蒋正华说了这件事,刚进城,蒋正华的电话已经打了过来,语气透露着不能掩盖着急,但说起话来还算镇定。

“周老师说你今天烫到了,现在怎么样了?”

蒋序如实回答,没有脱皮起疱,也一直在冰敷,现在已经没那么严重了。蒋正华放心了点,还是说:“还是去趟医院吧,要不我请个假来接你?”

蒋正华今晚有晚自习,还是高三下学期。他这种视教育事业为生命的人能问出要不要请假陪自己,蒋序突然有点动容,在感动中拒绝了自己父亲。

“不用,池钺说陪我去。”

蒋正华一听,也立刻收回前言:“那就让小池陪你去吧,他比较靠谱。”

靠谱的池钺带着蒋序在市一院提前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