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一点笑意,运筹帷幄,谈笑间,将那些商海巨鳄吞并清理,再不留一丝余地——

这是他,对待敌手的神情。

能做他敌人的,实在是屈指可数,经过他的清理修剪,如今敢于同他争锋的,更是所剩无几。

而在学校内,在这片靶场上,又有谁有这个荣幸,能够被靳先生“另眼相待”?

宋荔晚简直啼笑皆非,拦住他说:“杀鸡焉用牛刀。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来处理。”

靳长殊却不大赞同:“你的伤怎么办?”

“都说了没有大碍。”宋荔晚轻轻一笑,眼底波光雀跃,似是跃跃欲试,“难得有机会活动一下筋骨,二爷不如试着相信我一下。”

很难形容看到她受伤时的心情,怒意涌动,如陨星飞坠,刹那间,引熊熊烈焰。

他不常动怒,从小父母便教导他说,要修身养性、与人为善,除了那几年,要替靳家杀出一条血路时,他手段难免酷烈了一些,可待事情一了,他便又端坐高台,倒更似清贵骄矜的一尊神佛。

但今日,竟然有人胆敢伤她?

靳长殊心中,已经想好了那人的下场,他要折了那人的羽翼、毁了她背后撑腰的家族,要她的骄傲灰飞烟灭,余生都在后悔这一日的肆意妄为……

可宋荔晚却拦住了他。

她一笑,他满腔怒火便冰消雪融,靳长殊眉眼间煞人的冷意散去,反手回握住她凉而柔软的手,沉声道:“不要勉强自己。”

“没有勉强。”她站起身来,试着动了动手臂,见血已经凝固,便将卷上去的袖子放了下来,“天天这么一惊一乍的,我又不是泥娃娃。”

也只有她敢这样和靳长殊说话,场上早已鸦雀无声,一众公子千金,都敏锐地察觉到,能在校园之中如此肆无忌惮的人,必定是他们无法招惹的存在。往日有多嚣张,现在就都有乖觉,个个垂着眼睛,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往后,她在学校里,更要成了传说了。

宋荔晚有些无奈,她并不喜欢出风头,顶好没有人认识她,让她能安安静静地念书就好。可靳长殊永远这样大的手笔,却又不是故意——

实在是他从小就鲜花着锦,习惯了别人的伺候和讨好,旁人的视线对他来说根本就不存在,对于自己的高高在上,更是没有什么具体的理解。

他和自己,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宋荔晚在这样的一刻,明明应该感受到靳长殊对自己那毫无保留的宠爱,却不合时宜地,体会到了这样无奈而沉重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