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窗棂,仿佛被切成了一块又一块的光影格栅,格栅样的光照耀在地上,也照耀在书案旁俊俏少年的脸上。

少年抬头望着窗外,嘴里咬着笔杆,两指微扶,兀自愣神,仿佛憧憬着窗外的一切。却是毫无察觉,笔尖的墨水已然坠满,如黑色的豆粒,低落在素白色衣衫之上。

一滴满墨低落,笔尖如释重负,微微颤动一下,又开始在尖尖之处凝聚墨珠。

少年十五六岁,样貌俊俏,圆脸大眼,面如冠玉,唇红齿白,虽生得一个俊俏模样,却无半分成人颜面,尽显孩童之色。就好似一个瓷器娃娃,又无瓷娃般的充盈丰腴。他瘦瘦弱弱,形似竹竿,身着素白长袍,身材却撑不起长袍的宽大,裹在身上颇为不搭。

“砰!”

书房的门被一脚踹开!

“哎呀!”

少年一声错愕,从恍惚之中回到现实,毛笔蘸着满满的墨水,直直地摔在素白长衫之上。

“灵儿姐姐,灵儿姐姐!”

那少年抬头看到龙灵儿,顿时喜上眉梢,开心的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弧线。很难想象,他眼睛绝对够大,究竟是如何能眯成如此这般!

“小贝,你竟敢不出去迎接我?”龙灵儿嘟着嘴巴,气鼓鼓地走来。

“灵儿姐姐,我刚才还在想你来着!”少年喜笑颜开,慌忙站起身,他都忘了捡起掉在衣服上的笔。他这一站起,毛笔在长袍之上划了个长长的“一”字。

“哎呀,坏了!”小贝看着半身墨水的长袍,微皱眉头,“阿妈估计又要生气了,肯定又会罚我抄写书经!”

“小贝,你放心!”龙灵儿走过来,将书案上的纸张推开,一屁股坐在案面之上,“姐姐回来了,就算是阿妈,也不能再罚小贝抄写书经了。”

“灵儿姐姐!”小贝更是喜笑颜开,一把搂住她的腰,扑在她的怀里,不住地傻笑,“灵儿姐姐你最好了,小贝真是想死你了!”

“小贝乖。”龙灵儿轻轻地抚摸着小贝的脑袋,“抄这些书经有什么用?听姐姐的,跟姐姐去练刀。”

“啊?”

小贝惊呼一声,挣脱灵儿的怀抱,嘴巴一咧,满脸的不情愿:“我还是多抄写几遍书经吧,免得阿妈生气!”

“什么?”龙灵儿两只眼睛睁得像铜铃一般,伸手揪住了他的耳朵,压低声音,发出恐吓的声音,“小贝,敢不听姐姐话了?”

“哎哟,不敢,不敢……疼,疼啊疼……”

小贝被她揪着耳朵,直喊救命:“灵儿姐姐,我错了,我错了,我这就跟你去练刀!”

“这还差不多!”

龙灵儿松开了手,满脸得意:“你是我小弟,你就得听我的,我让你干什么,你就要干什么,听到没有?有我保护你,谁也不能欺负你,除了我!”

龙灵儿把脸凑到小贝近前,满脸堆笑,开心得脸上好似开了花:“怎么样小弟?没弄疼你吧?”

“咋不疼啊!”小贝揉搓着发红的耳朵,满脸委屈,撅着嘴巴,楚楚可怜的样子,惹人怜爱。

“你还委屈了?”

“没,没有!灵儿姐姐,我们去练刀吧!”小贝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也不敢忤逆她。

待小贝换上干净的衣服,他们便来到院中。

龙灵儿拿着竹竿比划着,小贝也拿着竹竿比划着。比着葫芦画瓢,他都学得不像。灵儿往上,他往下;灵儿往东,他往西……

哪里有半点练刀的样子?更像是在乱舞嬉闹。

但是龙灵儿并没有像教自己师弟那样,一点动作不对就骂得对方狗血淋头。若是她的那些真假师弟们,练成这个熊样子,她肯定一脚上去就得把那人踹飞!

龙灵儿其实并不是真的想教小贝练刀,她只是喜欢和小贝拿着竹竿比比划划,有打有闹的感觉。小贝总是学得不像,还打不过她,让她又好气又好笑……

用她的话说就是,有她龙灵儿保护着小贝,谁敢欺负她小弟?

凉棚之下,龙威武背着手,看着龙灵儿和小贝,满脸慈祥的微笑,仿佛年轻了好多岁。他不住地点头,轻声感叹:“年轻是真好啊,真希望你们两个能永远这般开心。”

龙威武笑着回过神,走回前厅,他喜欢看着天空,看着演武台,感觉瞬间就回到了回忆之中……

小贝并不是龙威武的亲生儿子,他也不姓龙。至于他具体姓什么,龙威武也不甚清楚,小贝自己说他姓赵,那便是姓赵吧。

那是在十多年前的一个冬天,有一日龙威武独自出外,去会见一个朋友。归来途中,骑着马却是迷了路,怎么也找不到回去的路,走来走去,尽是些陌生的场景。不仅他找不到回去的路,就连马儿也是不知方向,身下的马,只是低头啃食着地上为数不多的杂草,好像它也迷了方向。龙威武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想要找人问个路,却是一个人也没有碰到,他就一直在一个地方兜着圈子。

兜了几圈之后,他只好沿途留下记号,遇到自己留下的记号,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