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起床?”

“嗯。”

“吵到你了?”

“嗯。”

连句不好意思也没有说,他毫不在意地抛出下一个话题:

“最近在做什么?”

“回cici了,每天喝到清晨五点。”我打了个哈欠。

这是假话。cici开业以来,我以黄渝合伙人的身份在管理它,我故技重施,花掉了半年的预算,开业第一个月百万级网红就来了好几个,现在cici都有了自己的视频账号。

池易暄听到我成宿喝酒,蹙眉说:“吃药时不能喝酒的吧?”

这是他此行的目的,我没接茬。

他将叉子放回果盘边,我看出来他有点烦躁。

灶台上的茶壶吹起了口哨,轻巧地打破了沉默。

“稍等。”我起身去关火。

刚烧开的水还沸腾着,捏着隔热的壶柄都能感觉到隐约有热气从茶壶上传过来。

我从橱柜拿出茶杯、茶罐,取茶以后浇入开水,回过头却发现客厅里空了。

我的目光游移着。走了吗?还是去了卫生间?

不对。

旋即看向卧室的方向,原本紧闭的房门虚掩着。

我放下手里的茶杯,无声地走到门前,歪过头从昏暗的门缝朝里看去。

池易暄背对着我,没开灯的房间让他的轮廓也被模糊,过大的信息量让他的动作变得迟缓。他的头从左转向右,最后扬起脸看向了天花板,呼吸紊乱起来,脚步踉跄着往后退。

退出一步、两步,脚后跟碰得地上的空酒瓶在打转,直到后背撞上我的胸口,他触了电一般,慌张地回过头来。

我按住他想往外逃的肩头,反手将门关上。

“哥……擅自溜进主人的卧室,真没礼貌啊。”

不用池易暄开口我也知道自己的房间现在看起来是什么样,没有床架支撑的床垫就那么扔在地板上,尽管我大多数时间都不睡在上面。空酒瓶歪倒在地板上,敞开的相册本扔在床垫上。

池易暄难得流露出一点惊慌,好像知道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又或者他是对我的行为感到震惊。

被我抓包时眼神闪躲着,片刻后却又想要拿起兄长的权威,他沉下脸,捡起地上的药瓶,余光瞟向散落在地板上的药片。

我在他问出口之前回答他:

“想起来的时候吃,想不起来就算了。”

“你!……”他攥紧了药瓶,“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了妈妈……”

“闭嘴!”

他呼吸一滞,试图把话说完,可惜后半截话已经没有了刚开始的气势。

“你想要让她伤心吗?”

他一定要激怒我才会感到满意吗?我一把按住了我哥的脖子,他毫无防备,撞向身后的墙壁,从喉咙里挤出一声难耐的“唔”。

别说了,哥,谁都像你一样体贴、周到?你知道妈妈的康复是条漫漫长路,生怕她受到刺激、病情复发——

你有曾想过我吗?

我已经为妈妈考虑了太多,你不能再那样自私地要求我。

所以把嘴闭上吧。

池易暄掐住我的手腕,喉结如石子,在我的手心里滚。

“哥,你言行一致一点吧,自己提了分手,怎么还来关心你的前任?”

他试图推开我,掰了几次没掰开,呼吸急促起来。

“松手。”

“怎么?来之前没想过会发生这些?闯进来之前,怎么不想一想?”

哥,你是怎么打算的呢?知晓了我的秘密,又想要全身而退吗?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稍稍收紧了手指,捏住了他的气管,池易暄的脸颊开始泛红,挣动间手肘在墙上滑动着,几张照片被他扯落。

我低下眼,用脚尖点住那张照片,和他说:“看,是我们接吻的照片。”

池易暄被我扼住喉咙,自然没法去看地板上的照片。

“哥,我之后你有和别人接吻过吗?”

我朝他贴近,怎么他的眼睛也如明镜?我想将他的眼睛蒙上,这样就不会看见我自己的脸。我将另一只手捧了上来,拇指贴在他的下唇上,轻而缓地摩挲而过,顺着细微的纹理。以前曾很多次品尝,现在只停留在春梦里。

池易暄拧紧了眉毛,好像当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情况。

为什么装得这么意外?为什么要露出如此无辜的脸?

“你明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却还要来我家里,到底是真的关心我……”

我贴到他耳边,去咬他的耳垂,悄悄问他:

“还是想测试我?”

“松手!……”

“哥你明知道我经不起测试。”

你明知道我对你抱有什么样的想法:下流且不堪的。我没有你高尚的品行与道德,我是与恶魔同行的怪物。

和我这种人扯在一起不会有好下场